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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沉輒容01(2 / 2)


  他的父亲叫沉祸民,这可真是个好名字,总能让他联想到一个不太好的成语,祸国殃民。沉祸民跟他母亲的结合也是假的,这世界充斥着假的事物,他们给了这个虚假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叫企业联姻。

  爱情并不像书上写的那样美好,两个人互相喜欢,共结连理、组织家庭,没有那么多幸福的事情。当一切都跟金钱沾边的时候,所有事物都跟着粗俗起来,浪漫和爱情不再划上等号,结婚也不再是相爱的证明。

  沉輒容受到的教育是虚偽的,他知道自己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像是天生就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像他一眼就能看穿父母的感情是假的、同学的讚美是虚偽的,他自己也是假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学习,就能够做得很好。

  当他开始跟着沉祸民去喝酒应酬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就是这样虚偽的人,他本就不属于真实,自然比常人更懂得虚假。

  沉輒容想通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像是有种天生的使命感,觉得自己应该如何,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能做到,他引以为傲、自视甚高,因为自己是如此优秀。

  当沉輒容开始去碰公司的事务之后,他内心的一些骯脏想法开始滋长,那些不堪的、不能放到檯面上的,静悄悄地隐藏在内心深处,等着某一个时机併发开来。

  随后,沉祸民出轨,母亲以泪洗面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骗局,他们的感情是真的也是假的,父亲不爱她,母亲却爱着他,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可惜结局并不好。

  沉輒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跟沉祸民并不亲,对方或许也不在意他,只是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所以不希望他太过平庸去丢自己的脸。

  当沉輒容得知他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的时候,不太惊讶。

  毕竟他的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弱。

  沉祸民出轨的事情东窗事发,母亲知道后抑鬱寡欢,不过多久就自杀了。沉輒容觉得她太过可笑,明明也贵为企业千金,兴许是生来眾星拱月,没受过委屈,也没受过挫折,长大后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却禁不起打击。

  沉輒容不评价她的死亡,觉得是她咎由自取;但不代表他能够忍受来路不明的女人。沉輒容眼睛没坏,他知道沉祸民有着一张好看的皮囊,大概特别容易吸引一些奇形怪状的女人。

  「輒容,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沉輒容不以为意:「你要结婚了?」

  沉祸民像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是了然的笑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我很喜欢她,希望你也能喜欢她。我第一次感受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这样说很对不起你妈妈,但是企业联姻本来就不谈感情。」

  沉輒容很轻地笑了一声:「是啊,不谈感情。」

  大概是她对不起你吧。毕竟他那个可悲的母亲,动了真心。

  沉祸民又说:「你可以叫她雾阿姨,她过不久就会来家里。我们的婚礼还在筹备,没有确切时间。」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你没有在徵求我的同意。」

  沉祸民没有说话了,他还沉浸在爱情的幻想里。沉輒容不予置评,很快离开了那间房间。

  明明就不知羞耻,却表现出深情的样子,对沉輒容说自己陷入爱河,执意要娶那女人为妻。那女人姓雾,名字不记得了,反正不过多久就成为了「沉夫人」,原本叫什么也不重要了。

  沉輒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胜过自己的母亲,是一种很具攻击性的长相,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嫵媚感,总能让人联想到一些下流的、齷齪的淫秽思想。

  沉輒容嗤之以鼻,甚至发现她在外头已经生了一个孩子,让他拥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后,对这个人更厌恶了。大概是她仅存的那点礼义廉耻,才没第一时间就让那野种进门。

  「輒容,请多指教。你可以叫我阿姨,我会待你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好,希望你能接受我。」

  她总是笑得很靦腆,像是一位真正的慈母,像是能真正爱他,像是她用很纯粹的方式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沉輒容似乎都有一瞬间看见了幻觉,彷彿这位「雾阿姨」真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住在家里的时间久了,有些事情终归是得面对。沉輒容在某天见到了自己传说中的弟弟,听说是叫雾翔。

  沉輒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雾翔长得很像那个女人,又在某些地方像那个讨人厌的男人,可以说是结合了所有他讨厌的地方。

  可雾翔跟那个女人不同,他沉默又神秘,平时见不到面,像是他刻意而为之,或许他知道这个家不欢迎他,所以躲得远远的。沉輒容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认为就该这样才对。

  这是一段让沉輒容很满意的关係。人人都说小孩是无辜的,哪怕他身上流着错误的血脉,可他该是无辜的。沉輒容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他知道不该迁怒,于是他不去跟雾翔说话。

  「沉先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妈?」

  有次,雾翔忽然问了这个问题。他知道雾翔对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完全不知情,他看着雾翔的眼睛,雾翔看他看得很专注,沉輒容享受着这种感觉,觉得雾翔看着挺顺眼的,有这样的感觉后,对他的语气也比较和善。

  「她取代了我妈的位置,你觉得我该不该讨厌她?」

  雾翔像是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很久才回答:「那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沉輒容好笑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是我妈的小孩,我身上流着她的血,但是你讨厌她。」

  沉輒容公布答案:「雾翔,我不讨厌你。」

  雾翔不相信,「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弟弟。」沉輒容又说,「哪怕只有一半的血缘,你还是我弟弟。」

  那是一种很畸形的关係,沉輒容厌恶着出轨的父亲,跟侵门踏户抢走沉家女主人的那个女人,却对他们两个的结晶百般呵护。这太奇怪了,乱无章法又毫无道理,就连沉輒容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

  最后只能归咎于他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