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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2 / 2)

  末洺开车离去,只留韩劭烐如一根枯朽的木桩似的站在原地,愤怒在胸口炸成了一团锋利的刺球,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明明早知道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一遍遍的自取其辱。

  周叙,周叙这个名字几乎成为盘旋在他脑海中的一声魔咒。

  没过多久,借着去北边城出差的功夫,韩劭烐多驶了六十多公里的路,第一次到了末洺出生的那个小县城。

  他想亲自解开心中的谜团,细致的了解末洺和那个周叙的过去,否则他死也不会瞑目,为什么自己只能做周叙的替身,为什么亲密三年,在末洺心里,自己依然无法超越周叙的存在。

  来之前就已雇人做足的调查和准备,到了之后,韩劭烐很快找到了末洺的家。

  周易祥只告诉过他,末洺曾是周叙资助过的,一个偏远城区的孩子,后来考到了川海,两人接触便多了起来,末洺信任周叙,周叙私下对末洺也很照顾,只是那时候周叙正当红,粉丝狂热,为免给末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的接触便一直十分低调

  但对末洺到川海之前的事,周易祥了解的并不多。

  韩劭烐直觉末洺不可能因为周叙的一份学业资助,就对周叙产生如此深的执念,所以他让人从周叙曾经的工作团队成员那里做了一番细致的调查,得知周叙早在七八年前,也就是在末洺还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因配合当地政府策划的爱心宣传活动,受邀来过这个小县城。

  末洺和周叙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像是偶遇,也像是命中注定

  末洺原名,丘洺,后来改随了母亲的姓。

  小城上人口有限,姓丘的仅此一家,打听的话并不难。

  提起丘洺,大多数人都感慨,挺惨的那孩子几岁的时候可爱极了,大大的眼睛漾着水光,眼睫毛长长的,在这普遍皮肤糙黄的小边城,他却瞧着像奶白的糖霜做的,看着又乖又软,总爱揪着一只又脏又破,但据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一只熊绒娃娃。

  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实在是那孩子长的太漂亮了,只可惜父亲是个不上道的混子,酗酒家暴,孩子母亲去世后,奶白的小家伙自此常年一身淤伤,渐渐的不爱说话也不喜哭笑。

  县上有一家KTV厅,那是这里唯一上档次的消费场所,老板养了一群未成年做打手,年少的丘洺就是在这里打的工,老板包饭,给工资,还发烟抽,少年打架最不要命,所以他能拿到比其他人更多的烟抽,只是后来老板手往他裤子里伸,他拿水果刀把老板大.腿捅了。

  老板的打手把少年围打了一顿,少年回到家,又被自己父亲用皮带抽了个半死,因为要赔那老板钱。

  后来那老板因为赚了大钱离开了县城,那KTV又被其他人承接下,末洺因为人狠的名声在外,又被新老板聘回了那里,年仅十四岁就成那群打手的小头头。

  韩劭烐并没有见到末洺的那个父亲,他听丘家的邻居说,前些日子有人把那男人接走了。

  据说是去找小丘洺了

  邻居是个八十多的老太太,面色苍老,但提起丘洺,浑浊的眼底流露着数不尽的叹息。

  那孩子太苦了,县上都传小丘洺当年跟一个有钱男人跑了,可我觉得跟谁跑都不要紧,只要那个人能对他好就行他那混账父亲肯定是去找小丘洺要钱去了,诶你们知道小丘洺在哪吗,要知道的话一定得提醒他,多少年了,那混蛋玩意儿估摸着连自己儿子的模样都不记得,居然还有脸去找小丘洺

  老太太就住在丘家隔壁,也算是眼瞧着末洺长大的,小时候她给过家暴下的末洺一点庇护,给过末洺热乎饭,后来末洺走的时候,塞给她一只信封,那是他当时攒的所有钱,一千三百块六十二块

  他说,他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了

  在韩劭烐表示自己跟末洺是朋友时,老太太犹豫片刻,从门口板凳上起身蹒跚着回屋:我有件东西,麻烦你们帮我转交给小丘洺

  是只小小的灰色布偶熊,缝缝补补旧的不成样子。

  这是他母亲当年送他的,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被他爸踩烂了几次,都是我帮他补起来的,后来就藏在我这里,说让我保管我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但总希望他能有点好的回忆,他妈妈是个能吃苦的好女人,你们别听外面人说她不正经,他们都是嫉妒她漂亮,其实她很好的,小丘洺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她赚钱治好的,她很疼小丘洺,是个很好很好的母亲,小丘洺很爱她的

  韩劭烐接过那只小熊。

  夜幕降临,小雪落满了这个偏远黯淡的边城。

  第83章

  末洺就是在那打工的ktv认识周叙的。

  K歌房的老板告诉韩劭烐, 这贫困偏远的小地方甚少能见到大明星,所以他印象很深,那天乌泱泱一群人顺利做完活动, 负责人带那大明星的团队来这里唱歌放松, 他也没注意那周叙怎么跟末洺搭上话的,等他知道的时候,末洺已找他辞职, 他后来从另一个孩子那听说, 周叙资助了他们上学不止末洺一人, 而是K歌厅所有未成年打手。

  不过谁也没有末洺聪明,他辍学的早, 学习进度早已落下常人一大截, 但却能接连跳级撵上同龄人的进度,后来他爸知道末洺有人资助, 总是来找末洺要钱, 甚至闹到学校逼他辍学打工,高考前的最后两年,末洺离开了县上的学校,至此消失在了这个小县城,有人看见他背着书包, 连夜上了一辆私家车, 有人传他跟大城市的有钱男人跑了, 还有人说他是为了躲避父亲的骚扰而转了校, 后来他有没有继续读书,有没有考上大学,又或者生活如何,无人可知。

  韩劭烐调查过末洺到川海前的就读情况, 知道那时候的末洺的确只是转了校,毫无疑问,周叙帮的忙他忽然明白,这里人传的所谓的末洺跟一个有钱男人跑了,那男人其实就是周叙,不过并非那些人描述的那般不堪。

  实际上若没有周叙,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兴许就真陨落在了这个偏远的边城。

  朦胧凄冷的雪夜,韩劭烐让阿德撬开了丘家的门锁。

  原本大概是属于末洺的房间,早已成了堆积废品的杂物房,蜘蛛网扒着墙角,墙面一层落灰,最里面的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奖状纸,阿德为韩劭烐清开一条路,韩劭烐走到里面那张落满灰尘的残破小书桌前,桌上沾着几张褪色的明星贴纸,韩劭烐伸手抹去上面的浮灰,依稀从那模糊的人形图案上看出周叙的面容轮廓

  他恍惚能透过一段虚晃的时空涡流,看到少年趴在桌前,对着这些贴纸奋发学习的身影那似少年凄苦岁月里的一盏灯。

  韩劭烐发现,他根本没必要思考自己跟周叙之间的差距,连这种想法都显的天真,因为末洺永远不可能将任何人跟周叙放在一个平级上比较。

  那个少年早已被周叙赋予了一片银河,又怎会在乎他人给予的那点星光。

  他对末洺的那点真心除了自我感动外,真的什么都不算。

  什么,都不算

  桌子抽屉里,有一张末洺穿着蓝白色校服的两寸照片,少年两颊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却有一双乌黑阴郁的眼睛,眼底没什么光度,却充满了冷冰冰的坚韧。

  韩劭烐将小小的照片握在手心,似想用掌心的温度捂热它

  小雪落了一夜。

  凌晨三点多,躺在宾馆房内的韩劭烐依然辗转难眠,他在手机上反复搜索着周叙的相关资讯和照片,就像在一遍遍的自我折磨,最后只剩下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心疼末洺,心疼到滴血,却也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也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那在得知自己是替身时就所剩无几的自信,在这一趟远程结束后,仿佛真的荡然无存。

  《温度》签下末洺后,刘赫坤带着末洺参加了不少活动,羡煞圈内一群年轻演员。

  原本大家都以为温度男主角人选必是文辞,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但谁曾想当年在圈内要什么资源都信手捏来的顶流,如今却败给了一个曾被说是他低配版的小演员。

  到底是实力不如他人,还是失去了背后资本的助力大多数人猜是后者,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韩家那位少爷对文辞豪掷千金的八卦了,狗仔连张同框照都拍不到,明明当年隔三差五就有相关热搜登顶。

  《温度》的定角惹来网上不小的一番议论,没瞧见几句说自己儿子好话的,沈佩玲看的心烦意燥,手机扔到一边,转头开始抱怨起丈夫不会做生意。

  最近文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托人求助韩家老爷子结果连点回声儿都没有,弄得沈佩玲很是不安,她跟自己丈夫早年都是画家,做生意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方方面面都是靠韩家在背后打点才有起色,当年离开川海去Y国,一点生意做的几乎赔上家底,如今回来,就是想再仰仗韩家东山再起,要是韩家对他们不闻不问,那他们根本没办法在川海站稳脚跟,更无法重新跻身川海上流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