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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2 / 2)

  前面那个阿姨叫起来,三更半夜的,富二代忙上前道:“干嘛呢干嘛呢,是不是误会了,这阿姨我知道,她就住咱们家边儿上,电动车不好充电来我们这儿借一下,是咱们邻居!”

  下了夜班的阿姨以为他们家都睡了,看见这么多人,吓得哆哆嗦嗦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高中生皱眉看着她好一会儿,认出来了,但是没吭声,小白拽着她道:“上次被我遇见,说了下不为例,这次又怎么说?”

  阿姨带着哭腔说:“哎呀,现在太晚了,我们家搬上去会吵到邻居睡觉的!这不是想着你们一楼就能弄,方便点吗?!”

  小白道:“哪里的一楼都方便,怎么不找你一楼的邻居借,要跑来我们这里?”

  被抓包过一次也不走,不就是看小夏好欺负吗?

  阿姨赶紧指着富二代:“我上次跟他说了的!他说要跟你们房东讲得!他允许我在这里充我才来的!”

  大晚上吵吵嚷嚷不像话,富二代不由分说地把小白手里拽着的电线抽下来还给阿姨,挥挥手说走吧,阿姨抓了线,扶起车,跌跌撞撞就跑了。

  富二代转头批评小白:“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乐于助人?小夏平时怎么教育我们的,互助友邻知不知道?”

  作家小声道:“电费又不是你出。”

  “什么电费?”

  “充电动车的电费啊。”

  富二代奇了:“咱们交的房租不是包括水电费吗?”

  小白觉得他脑子是真不好使:“那是我们四个预交的水电费,我们用超了的,还不是她去交?别人来我们家偷电,电费不还是小夏交吗?”

  富二代还是没明白:“那每家物业不是一样的吗?不都包水电了吗?谁还分每家每天用了多少钱?”

  高中生没忍住,问道:“你在说梦话吗?”

  接下来的五分钟,在场三人轮流以通俗易懂地方式给他科普了马戏区水电是用多少交多少,他们的水电费里,少的小夏自己补,多了小夏也不会退,所以理论上可以随便用,多不退少不补。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拆掉的老旧房区,各家各户并没有物业费,每个月要自己去社区交水电费,晚交就停电断水,一度电是……

  “等等。”

  说的口干舌燥的仨人停下来,看着突然严肃的富二代。

  富二代猛地跳脚:“那那女的不就让咱们家给她交了电动车充电的钱吗?!”

  高中生气得不轻:“你才知道!”

  富二代骂小白:“嘿,那你怎么能放她跑了呢?她去年年底就开始了,这都半年了!”

  小白无辜地看着他:“是谁放走的?是谁从去年年底就放走的?”

  富二代越想越恨,一脚踢开旁边的石子:“那她上次还骗我,还说是借用一下,也没说还钱啊!我操,充个电动车能有多少钱,这点儿还偷,她还是人吗!”

  高中生幽幽道:“她是柳大爷前面那栋的,在车间上班,三班颠倒,这个点刚下班,一个人带两个儿子,你觉得电动车钱对她来说,是‘一点儿’吗?”

  富二代语塞了,又在心里默念“民间疾苦”四个字,念了半天,到底还是不理解:“就算一个月五十吧,少吃两个早餐也该来了,就算她早餐便宜,再加两顿晚餐也该来了,又不是几千几万的大钱,至于这么偷偷摸摸跑到别人家偷吗?”

  他怎么也不能明白。

  高中生懒得跟这位大少爷再讲下去了,他脑子里也是乱乱的,一会儿是自己几个小时前,在江尧最好的酒店,富二代打个招呼就能进去的房间跟世界冠军打游戏,一会儿是马戏区为了几块钱电费偷电的邻居,夜风一吹,他想起金色梦乡那瓶十二万的酒,和自己挨的经理的那一巴掌。

  高中生不愿再想了,只想回去睡觉,嘟囔着说:“回家吧。”

  一回家,噼里啪啦摸了半天也没把灯打开。

  小白问:“灯坏了?”

  高中生跑去客厅开了开电视,也没反应,冰箱也是黑的。

  作家说:“不会没交电费吧?”

  高中生摇摇头:“她上个星期刚交的。应该是停电了,马戏区用电高发期经常停电,等会儿说不定会来,要是没来,明天居委肯定要找人修的。”

  富二代说:“那刚刚那女的还在这儿充什么哪?”

  小白说:“她可能也不知道马戏区停电了,在那拔了又插插了又拔,以为是电插头坏了。”

  富二代撇撇嘴:“这些人也真行,停电了都不知道。”

  作家道:“这边人哪像你,舍得整晚开空调,多的都是老人家或者租不起好房子的穷人,晚上开不开电风扇都不一定呢。”

  富二代不爱听这话了,回嘴道:“人都是肉做的,穷人七月天就不热了不成?”

  作家说:“热可以忍,没钱怎么办?”

  富二代打着手机的亮往房间里走,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拉倒吧,连电费都挣不来活该忍着。”

  三个人相顾无言,小白想起警察局里那些为五十块就肯铤而走险的罪犯,高中生想起一同卖过酒的顾向南和桑妮,作家想起自己。

  这一晚,富二代等来电,左等右等没等来,热得一晚上也没睡着,第二天天刚亮就拉开窗帘,外面不少人已经摇着扇子出门纳凉了,对面楼的灯也都没亮——整个马戏区的电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