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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还没驾崩_176





  他分明方才从未哭过,可眼底的血丝不知何时一点点漫了上来,金丝朝服上的游龙在日光之下粼粼闪烁,更衬出其主人身上的疯狂之意。

  大抵是见无人作答,晏榕竟扬声笑了一下:“如何,你们也觉得孤说得有理?”

  但凡还持着正常思维,人便不会将死不复生硬生生推给化鸟而飞。

  御前带刀统领是个沾血沙场的粗人,自然不信这种神鬼之事,更见不得往日濯泥不染的太子殿下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当即便跪了下来,开口道:“陛下,自古以来人化鸟而飞的事只写在话本杂文之中,纯粹是不着边际的无稽之谈,再说摄政王久病沉疴,几个月前太医便已说过现在只不过是靠药续命而已,此次摄政王崩只可推做是药石无医,怎能……殿下!”

  最后的几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御前统领只觉得腰间携着的剑鞘一轻。

  晏榕的神色依旧是惯常的温和,只是那柄刚刚出鞘的剑刃在他手中猛地下劈。

  寒芒四溢,猩红色的血霎那便染上了内殿地面的地毯。

  方才还能说话的御前带刀统领只来得及感受到喉间一氧,甚至不能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发不出声了。

  他还保持着生前抬头微微张开嘴要说话的姿势,鲜血便喷射状的从颈动脉的伤口涌了出来。

  晏榕低头看向他,唇轻轻的弯了一下,温声道:“胡言乱语,死罪当诛。”

  还带着生前温度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年轻天子的金丝朝子旁,由金线一针针缝好的鞋子很快便浸满了血红。

  晏榕却像是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喟叹一声,目光沉沉的向店内其余人看去:“你们瞧,这才是死人。”

  “孤的皇叔那么安静,那么听话,那么软……怎么会死呢?”

  晏榕重又道,“你们说呢?”

  站在殿内的宫人与殿外的侍卫噤若寒蝉,偌大空寂的东宫再无一人敢说话。

  沈慕之就站在晏榕身旁。

  方才晏榕拔剑与杀人的动作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他丝毫抽不出时间去拦。

  等他反应过来,身形近九尺的魁梧汉子已经血溅三尺。

  淋漓的血不仅溅上了地毯与窗幔,溅上了晏榕与沈慕之的衣衫,也溅了数滴在晏榕的脸上。

  沈慕之的视线中正好能将晏榕的表情尽收眼底。

  喷涌的血从晏榕柔和清隽的侧脸滑落下来,留下一道痕迹。

  而晏榕的神情实在太过癫狂,沈慕之一时间竟无法辨认究竟是究竟是血色更红,还是晏榕的眼睛更加通红。

  站在原地许久,沈慕之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向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轻声道:“陛下……您当着摄政王的面杀人,恐怕并不妥当。”

  晏榕扬手,随意抹掉了脸上的血,回过头望了诸鹤一眼,那眼中满是小心翼翼。

  然后他转身,皱眉看了看沈慕之,沉声道:“言语冒犯皇叔乃是不敬,孤只是为皇叔除掉了他不不喜欢的人,何错之有?”

  沈慕之几乎是下意识向美人榻上的诸鹤看了一眼,又艰涩的将视线转了回来:“陛下不问摄政王,怎知他不喜此人?”

  晏榕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诸鹤走了过去。

  他距离美人榻不过数步之遥,很快便在诸鹤身前矮身下来,声音温柔的喊了声皇叔,又与诸鹤贴耳说了什么。

  只可惜诸鹤注定不会给出任何回答。

  晏榕在榻旁等了许久,面上也未见丝毫不耐。

  最终他转过身来,对沈慕之道:“皇叔这段时间总是易困,孤的确不应此时来烦他。来人,将人拉出去葬了,别再让皇叔看到。”

  很快便上来几名宫人悄无声息的将御前统领的尸首拉了下去,地毯也立即换了新的。

  若不是殿内因为火盆旺烧而弥漫着无法挥去的血腥味,刚才的一幕便仿佛只是一个虚无梦境。

  沈慕之从未见过晏榕动手杀人,宫人更加没有。

  可如今他不仅杀了,手起之间,就仿佛杀一只毫无生命的死物一般。

  死寂再一次充满了整座东宫。

  沈慕之停顿许久,才缓缓开口:“室内炎热,陛下准备如何……处理摄政王的尸……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