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凭理性,凭本能(2 / 2)
“有可能是……与安堤鲁诺国王相关的人吗?”
比特利欧这么说着,他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
希习里贾斯马上摇头。
“不,应该不会的。安堤鲁诺国王已经死了,事到如今,他就算要加害于卡修斯陛下,我觉得也没什么意义。”
“即使没有意义,到处都可能会有人想帮他报仇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在这次,有其他更可疑的人。”
比特利欧说声“原来如此”,并且转头看向政务官。
“希习里贾斯阁下的意思,是伊利亚斯塔的使节团带了刺客进来吧?”
“是的。以状况来推测的话,肯定没错。”
“我无法否认,他们会派使节团过来确实很唐突。不过,因为他们最近各方面的举动很显眼,我本来以为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布局,但是以这种时候有刺客袭击国王来看……确实吻合呢。”
“虽然这么说,要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不能随便乱讲话。刺客自杀造成的影响真大。”
在希习里贾斯像是丢下这番话一样说完之后,马玖斯轻轻耸了耸肩。
“刺客这种工作,要是任务出错必然得自行了断,这是没办法的。现在就只能为了陛下平安无事感到高兴。”
“您说得没错。”
希习里贾斯交互看着马玖斯将军与比特利欧。
“陛下平安就是最好不过了。”
将军大幅点头,转头看向坐在方桌对面的莱兰托。
“不愧是菁英聚集的白兔骑士团,要是没有姬恩阁下,国王就可能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了。”
比特利欧与希习里贾斯一起点点头。
“喔,没错,一点都没错。”
“请容我们重新向您致谢。”
看到三人低下头,莱兰托也像是不服输地深深低下头,额头只差一点就要碰到桌面了。
“三位言重了,实在不敢当。”
莱兰托抬起头之后继续说:
“不过,希望各位对此不要在意。要是面前即将发生不幸的事件,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是身为白兔骑士理所当然的行径。虽然姬恩小姐如今是卡修斯陛下的侧室,但她也曾经是一名白兔骑士,而且至今依然设籍于白兔骑士团,所以挺身保护国王是她当然的责任与义务。”
“真是可靠。”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白兔骑士。”
“我们很荣幸能拥有这样坚强的后盾。”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赞扬着;同时,对于身为白兔骑士团驻外事务官莱兰托这种谦虚又不畏缩的态度,三人也抱持着好感。
像这样发生事件,列芙莲希雅指名莱兰托担任驻外事务官的正确性就浮现出来了,就算是列芙莲希雅,应该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态,不过她确实响应着代理团长的期待,展现出应有的态度。
“多亏了姬恩阁下,国王才得以平安无事。不过居然有人敢对国王做出这种事情,以我们的立场绝对不能默不作声。”
说完话的马玖斯将军,将目光朝向希习里贾斯。
“可是将军……”
希习里贾斯以沉重的语气回应。
“我们做得了什么吗?难道要动用军队吗?”
“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认为可以用相同的手段回击。”
“您是指派刺客去对付幕后黑手?无论对方是何方神圣,会采取这种手段的人,肯定不会没有做出因应的对策吧,即使派刺客过去也只会失败收场。”
马玖斯将军露出愤怒的神色。
“那么,政务官阁下的意思,是要我们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我们必须要确实掌握到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那么,政务官阁下认为哪些事情可以做呢?国王都已经差点遇害了,要是什么都不做或是没办法做的话,只会被周围的国家看不起吧?”
看到将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险恶,比特利欧财务官连忙介入打圆场。
“好了好了,请两位都冷静一点。总之,卫士长已经在调查伊利亚斯塔的使节团了,我们目前就先等他回报吧,何况我们还没有见到国王陛下。”
“嗯,这么说是没错啦……”
将军以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把银制酒杯里满满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将军将空酒杯放回桌面。
“请问我也可以喝吗?”
“嗯?啊~~请不用客气尽量喝。”
“那么,我要享用了。”
莱兰托缓缓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
“非常美味。”
“这、这样吗?那太好了。”
比特利欧露出苦笑。
马玖斯将军与希习里贾斯政务官,也像是消气一样看着莱兰托。
莱兰托平常总是被评为“无法融通”、“脑袋固执”,不过反过来讲,就代表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状况,都不会慌张得失去自我或是变得狼狈。
她这种态度拥有压抑周围浮躁气氛的效果,目前她也是将这样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列芙莲希雅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才会指名莱兰托担任驻外事务官。
总之先等待调查伊利亚斯塔使节团的结果,要是掌握到与刺客相关的线索,就在国王的面前商讨对策。
目前的状况,就以这个结论稳定了下来。
8
不久之后,随着门外宣布国王驾到的声音,卡修斯进来了。
三名最高干部与莱兰托,马上起身迎接瑟比利诺国王。
包着绷带、装上护木挂起来支撑的右手,实在是令人不忍注视,然而他的身体洋溢着斗志。
卫士长陪同卡修斯一起进入。
一坐下来,卡修斯就说:
“我已经先听过报告了,不过卫士长,在大家面前再说一次。”
卫士长以立正不动的姿势大幅弯腰致意,然后将背脊再度伸直,以制式的语气开始报告:
“报告长官。关于袭击卡修斯陛下的刺客,还没能查出他的背景关系。在下已经询问伊利亚斯塔使节团的所有成员,不过他们似乎一无所知。虽然可能是在说谎或是在演戏,可是以他们在接受询问时的态度与表情来看,分析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希习里贾斯与马玖斯的脸上浮现愤怒的神色。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
“居然敢装傻……”
比特利欧只是歪着头,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将会继续对使节团进行询问,只要得知任何新的事证就会马上回报。”
“谢谢你,卫士长。”
听到卡修斯这么说,卫士长便再度深深鞠躬并离开房间。
希习里贾斯以有些不满的态度看着卫士长离去的背影,不过他马上转换心情,恢复原本的表情将姿势坐正。
“那么,卡修斯陛下。我们就开始针对这次的事件进行对策会议……”
就像是要打断希习里贾斯的这番话,卡修斯轻声说出:
“太仁慈了。”
由于卡修斯至今不曾有过这样的表现,使得希习里贾斯露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是国王,不过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而且才刚即位不久,就算出席参加会议,他也未曾积极发言过。
然而这次的状况不一样,毕竟自己是被袭击的对象。
国王会变得有些情绪化也是没办法的。即便是自己,都因为国王遇袭而感到愤怒了,他本人会生气是理所当然。
希习里贾斯以这种方式,解释着卡修斯前所未有的这种强硬态度与发言。
可是,所谓的仁慈是什么意思?是指调查的方式太仁慈吗?就算这么说,要是对使节团乱来下了杀手,之后会造成各种问题……
如此心想的希习里贾斯,试着向国王问:
“卡修斯陛下所指的是……询问使节团的方法太仁慈吗?”
卡修斯国王的答案超乎希习里贾斯的预料。
“不对。不是询问的方法,是询问这种做法本身太仁慈了。”
“啊?”
国王以昏暗的眼神看向希习里贾斯。
“全部杀掉就行了。”
“……咦?”
“没必要询问。这次的刺客,肯定是伊利亚斯塔暗中安排的。”
“确实没错……不对,可是……”
“把他们碎尸万段洒盐腌过之后送回去就行了。”
三名最高干部露出讶异的表情凝视着卡修斯。
以国王的立场来看,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会生气也是当然的,可是他们没想到国王的愤怒强烈到这种程度。
比起自己曾经在鬼门关晃一圈,姬恩目前正在鬼门关前徘徊的这件事,才是他这股愤怒的来源,不过这三个人应该想像不到。
“可是,卡修斯陛下,明明没有任何证据,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马玖斯将军努力劝说。
虽然他是直到刚才都主张派遣刺客报复的强硬派,然而还是认为全部杀掉的做法太过火了。
如果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倒说得过去,以这种做法来说,周边的各都市就某种程度来说还可以接受;不过要是“以牙加牙还牙,以眼加眼还眼”的话,恐怕就会遭受周围国家的批评。以瑟比利诺这种程度的国力,一定要比他人加倍注意周遭国家的评判才行。
虽然马玖斯是一名军人,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他也知道。
“使节团前来的第二天就有刺客袭击,所以肯定是混在他们里面吧!”
卡修斯大喊。
希习里贾斯皱起眉头。
以这种程度的状况作为证据的话很薄弱,太薄弱了。
即使掌握确切的证据,将他们全部杀掉也很不妙。三人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自行捏造证据。
然而要是杀了使节团,所谓的外交就再也无法成立了,之后唯有战争一途。他们不可能有办法与伊利亚斯塔发动战争。以现在的瑟比利诺……不对,即使集合高原各都市的兵力也办不到。
不是因为寡不敌众,伊利亚斯塔那边也只能派出差不多的兵力而已。原因不在于兵力,而是在于瑟比利诺没有余力挥军远征前往伊利亚斯塔。
如果真的能够开战,确实可以选择这种方式来一决胜负,可是远征这种做法是不可能实行的,所以当然也没办法开战。
要是就这么高举拳头站在原地无计可施,只会成为周边各国的笑柄。
假设挑起战争之后进退不得,就不只是会成为笑柄了。
瑟比利诺这边所抱持的正义将会烟消云散。
以目前国王差点遇害的状况来说,错在对方——伊利亚斯塔,正义则是位于这边;即使发生一些琐碎的事件,周边各国也会视而不见吧。
不过要是将使节团全杀了,错的一方就会变成这边,到时将会招致周边各国的反抗,失去至今有形无形的各种援助;就最坏的结果来说,甚至可能导致高原各都市的背叛。
而且在这之前,成为他们后盾的钢铁白兔骑士团代理团长,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意见。
希习里贾斯的脑海中,浮现出列芙莲希雅那张有着锐利眼神的脸。
白兔骑士团遵循传统并且以义为尊,要是瑟比利诺强行做出这种行为,真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必须注意的不只是白兔骑士团。骑士团背后的贝提斯大公国领导人,也不知道将会怎么说。
居然独断做出这种事情!到时很可能会这样被骂。想到这里就知道,要是瑟比利诺一意孤行擅自做出这种决定绝非好事。
这种推论对于三人而言,是政治与外交基本中的基本;但是面对情绪激动的年轻国王,要怎么对他说明这种道理呢?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如果你们不采取行动,就由我来负责指挥。不对,不只是负责指挥,要我亲自杀了他们也无所谓!”
卡修斯说完就准备起身,三人连忙劝阻。
“国王陛下,请稍待一下。”
“请避免进行轻率的行动啊。”
“请冷静下来,卡修斯陛下。”
然而年轻国王似乎没有把他们的劝阻听进去,只是责备着他们是一群软脚虾与懦夫。
看不下去的莱兰托开口了。
“瑟比利诺的国王卡修斯陛下。”
平稳嘹亮的这个声音,使得卡修斯停止动作转过身。
“啊……在客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情,让你见笑了。”
因为莱兰托以“瑟比利诺的国王”称呼卡修斯,使他也回想起自己的立场,卡修斯让原本起身的自己坐了回去。
三名重臣见状也安心地松了口气。
“卡修斯陛下,我们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报列芙莲希雅小姐了。只要顺利的话,代理团长明天就可以得到消息,这么一来列芙莲希雅小姐将会马上采取行动,可以请您先等到那个时候吗?”
卡修斯眼中的火焰冷却下来了。
“说得……也是,只能这么做了。”
他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
“是的。以卡修斯陛下目前的立场,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莱兰托单刀直入就说出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由于她的态度实在光明磊落,使得三名重臣,甚至是卡修斯都只能露出苦笑。
莱兰托深深低下头,额头几乎都要碰到桌面了。
“对于刚才逾矩插嘴的行径,请陛下原谅。”
“不,我不介意。何况……我刚才也有点气过头了。”
“非常感谢陛下如此宽宏大量。”
莱兰托抬起头来如此回答之后继续说:
“不过,卡修斯陛下会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您最重视的姬恩小姐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至今莱兰托一直保持坚毅态度的端正脸蛋,首次出现像是阴影的神色。
莱兰托低下头来轻声祈祷。
“愿守护女神爱雅拉妮保佑姬恩小姐。”
莱兰托的祈祷就像是镇静剂一样,渗入卡修斯激动的情绪之中。
“啊……姬恩小姐。”
国王也跟着莱兰托低下头。
“愿守护女神爱雅拉妮,以及守护神赛尼琉斯保佑姬恩小姐。”
这里提到的赛尼琉斯,是高原都市所信仰的守护神。
三名重臣也连忙低下头,向他们的守护神祈祷。
“愿守护女神爱雅拉妮,以及守护神赛尼琉斯保佑姬恩小姐。”
无论是卡修斯、马玖斯、希习里贾斯、比特利欧或是莱兰托,都衷心祈祷拯救国王的勇者能够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