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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只是很不凑巧,霍锦骁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牛乳羊乳这类东西,闻着她都难受。

  “底下人孝敬您的,我可不能糟蹋。再说了,您一个人操心整个船队的事儿,劳神劳力,我瞧您乏得很,脸色都不大好了,可得多补补。您别喝酒了,借酒消愁愁更愁。”霍锦骁又给他推了回去。

  “你还能看出我借酒消愁?”祁望摸摸自己的脸,自从刀口舔血的日子开始,就没人这么和他说过话了。

  “大良哥说过咱平南船队的规矩,出海前与航行中不许饮酒,您是纲首,不会坏了规矩,如今这般必是事出有因。您有烦心事吧,不如和我说说,我替您排解排解?”霍锦骁手肘撑案,向前微倾了身。

  祁望骤然间笑出声音,伸出大掌盖到她脑袋上,边笑边道:“要替我排解心事,恐怕你得再长两年!”

  霍锦骁正要分解,就看到他把酒坛子搁到自己面前。

  “来,陪祁爷喝一杯。”

  她还犹豫,祁望又道:“我允的,别人不敢说你。”

  “喝就喝。”霍锦骁捧起酒,其实她已经馋酒很久了。

  小抿了一口入唇,她蓦地瞪大眸:“祁爷,这是清水!”

  “记住了,你祁爷我不喝酒。”祁望看到她的诧异,心情舒坦。

  “为什么?酒是好东西啊,醉生梦死多痛快。”她奇道。

  “我就是不想醉生梦死。有些痛苦,需要清醒的记住。这样的痛苦,你应该清楚。”祁望淡道。若非曲梦枝的出现勾起他的旧痛,他也不至以水代酒自欺欺人。

  他不喝酒,他只抽水烟,酒会让人麻痹消沉遗忘,烟却会让人清醒……

  总有些事,想忘而不可忘,非是不能,只是不许。

  霍锦骁沉默,眼里笑意被霜覆盖,透出凛冽寒意,祁望却笑了。

  他喜欢她这双眼,纵然笑着,尤带锋刃,是打磨为武器的上佳材料,未经淬练便已锋芒在内。

  “呜——”

  嘹亮的号角响彻天际。

  霍锦骁往窗外望去,祁望却一扫衣上落下的花生碎屑,站下罗汉榻,换上凝肃的神情。

  “准备启航。”

  “要开船了?”霍锦骁惊喜地转回头,从榻上一溜烟下来。

  祁望已朝外走去,她便匆匆跟上:“祁爷,等等我。”

  ————

  几艘船的号角同时响起,遥相应和,沉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拔开海浪探身出海的巨龙龙吟。长帆高挂,被风吹得“扑扑”直响,缆绳已被收起,船缓缓驶离码头。浪头撞到船舷激起细白浪花,溅上甲板,霍锦骁坐到船舷边,被溅起的浪花扑个正着。

  海水冰凉,阳光炽热,船身随着海浪浮浮沉沉,心也像没有着落般时悬时落,霍锦骁被阳光晒得眯起眼,前方海面无垠,鸥鸟飞过,波澜未惊。

  她终于出海了。

  祁望站在舵舱里正和舵手说话,一转眼就瞧见黑瘦的霍锦骁坐在船边兴奋的模样,貌不惊人的脸庞上双眸亮得出奇。

  ————

  在甲板上逗留了许久,霍锦骁才回自己舱房。因为跟着柳暮言的关系,平日还有些文书事务要做,她和巫少弥都留在了玄鹰号上。

  水手住的舱房在货舱上层,一个舱房就两个铺位,面对着面,中间只有条仅容转身的小过道。铺位也窄得可怜,上面只铺了层席子,放着薄被,两铺间的船壁上有可折起的桌板,放下后就是简单桌子,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霍锦骁回舱的第一件事,就是仰面倒在自己铺位上。床虽然硬,但是她身体已经乏得无法挑剔这些。连日来为了躲避雷尚鹏她没睡过一夜整觉,村子被屠的景象在脑中挥之不去,她脑中的弦时刻绷着,昨夜又熬了一宿,精力已然耗尽,如今跟船出海,暂时安全,她总算能好好睡个觉。

  巫少弥比她早一步进舱,正坐在铺上蹙眉发呆,看以她便松口气。

  “师父。”他唤她。

  霍锦骁已经困得两眼迷离,闭着眼从包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他,咕哝着开口:“阿弥,让我睡会,别吵我。这是祁爷那里的点心,你留着吃。”

  “谢谢师父。”巫少弥接点心,话音才落,就见她已睡着。

  他看了她一会,把自己的薄被展开,轻轻盖到她身上,将舱门关实。

  舱房狭小,只剩下他与她两人,别人不知她的底细,他心里却清楚,他师父是个女人。

  如此一想,这狭小的空间越发让人局促。

  作者有话要说:  哦耶,大航海开始……

  ☆、敌意

  霍锦骁被海浪晃醒。今夜的风浪似乎有些大,船行得并不平缓。眼未彻底睁开,她耳朵已经灵敏地捕捉到周围的各种声音。海浪的翻腾声、甲板上来回的脚步以及喧哗声,透过木头传来,而各种声音里还夹着细微呼吸声,近在咫尺,和着船身晃动的频率,有些梦似的不真实。

  她张开眼,入目所及只是片漆黑。屋里没有点灯,光线很弱,只有扇两个手掌大小的天窗敞开着,洒进来些月光与甲板上的灯火,她这一觉,睡到天黑。

  “阿弥?”她坐起,发现头下枕着薄被,身上又盖了一张,猜是他替自己盖的。

  巫少弥正抱着膝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窗外的是豆腐块大小的星空,星子璀璨,比在岸上时看到的要明亮。听到霍锦骁唤自己,他马上收回目光,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燃起。豆大的火光刺得人眼微酸,霍锦骁稍眯了眼,看着他将马灯点起。

  船在海上总要颠簸,为免用火不慎引灾,船上都用马灯照明,不过每间舱房的马灯煤油配给有限,并非随便能点的,都要省着用。

  “师父,饿了吗?”他从铺上下来,拿豁口的陶杯倒了水给她,又将桌上放的碗筷捧到她铺前。

  霍锦骁这才发现舱房里多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