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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2)


  海水冰凉刺骨,晚上的浪头比白天汹涌,海下像无底深渊,什么都看不清,她也不敢多呆,靠近码头停泊最近船只时,她便悄然从海里跃上船,顺着停在岸边的一艘艘船只无声无息地往吴春杨所在的船只掠去。

  那艘船四周虽有人把守着,但霍锦骁从靠水那侧摸过去,又藏在阴影里,这些人无法发现她。转眼间她已到吴春杨所在船只旁的大船上,她暗中观察片刻,发现吴春杨的船只甲板上有人放哨,她不易接近。正在心中思忖对策,她忽见船舱内走出一人,借着月色与船上的马灯,她将这人看得分明。

  不是别人,正是屠村那日跟在雷老二身边的乌先生。

  她攥紧拳,运气至眼,双眸紧凝这人。

  再三确认,她已能肯定。虽说换了波尼人的衣裳,但那两撇八字胡与那双阴沉狠辣的眼眸,她死也牢记在心。

  金蟒岛的人不是劫了吴春杨的船队?吴春杨不是冒死才逃到平南岛?那这姓乌的怎会在吴春杨船上?

  姓乌的正与旁边的人交代话,隔得远,她听不到,不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心中惊疑不定,细思片刻,她咬牙又悄然潜入海中,闭气往那艘船游去。

  姓乌的大约也怕被人听去,站的临海这一侧的船舷边,正交代着什么。霍锦骁靠近船底后便攀在船侧不动,只将头露出海面,撤去目力,凝神听声。

  “乌先生,平南岛守卫这么森严,怕凭吴春杨的交情也没办法登岛。我听今天许炎和吴春杨的谈话,恐怕已经怀疑上咱们,吴春杨和祁望交情好,您说他会不会暗中向他们使手段揭穿我们?”

  “不会,吴春杨的儿子和其他船员在我们手里,我又在旁边盯着,他不敢有动作。不过平南岛的守卫倒是个□□烦,看来我要另想办法摸清平南岛情况。”

  乌先生的声音传下水,透着阴冷。

  霍锦骁双眉紧蹙,已能猜出他们所为何事。

  “想不到平南岛防御如此严密,祁望果然了得。”

  “哼,再严密也总有疏漏之处。时辰差不多了,通知水鬼让那几个疍民动手,把人掳来。他防得了船只,防不了疍民;防得了岛外的人,总防不住岛内的人。祁望难对付,就逼他身边的人与咱们合作,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将平南岛的舆图及布防图献上,如果利用得当,恐怕海坟区……”

  乌先生话到一半忽意识到什么,便又收声不语。

  “能想出如此计策,先生果然高明!”旁边那人附和着。

  霍锦骁心头大惊。

  疍民?掳人?布防图?

  祁望不在,岛上安全全由许炎负责,他手上应该有海岛舆图等军事重物,想要逼许炎就范……他们的打算掳温柔。

  稍加思忖,她便猜出他们的打算。疍民是外来人口,最易被心怀不轨之人潜入,看样子金蟒岛早已派人潜进其中,伺机而动,恐怕也一早查清温柔所住之处。

  温柔情况危险。

  霍锦骁不敢多做停留,即刻潜入海中回岛。

  ————

  长巷幽深,只有清明月色染过石板。

  一道人影在巷间疾速奔掠,往许炎家赶去。

  霍锦骁在日暮时分曾去过许炎家寻他,当时温柔因今日有岛外船只靠港,祁望又不在岛上,所以他要留在卫所亲自当值,以应急变,所以今晚许炎并不在家。

  她速度已催到极致,半个时辰的路转眼就到。许炎的宅子笼在月色里仍旧一片宁静,夜已深,温柔应已睡去,四周只有蛐虫鸣声,连灯火都已暗去。

  黑夜里,细微的脚步声落入她耳中便愈发明显。

  她悄然跃上旁边宅子的屋瓦,远远望去。果不其然,有几道人影已攀到许炎宅子的屋顶往里跃,她数过人数,一共四人,附近应该至少还有一人放风,总人数当超过五人,但她来不及仔细搜查。

  霍锦骁脚尖点屋瓦,跟随其后掠进许炎宅中。

  ————

  不过瞬息时间,寂静长夜就被打破,几声木裂柱折之音乍起,漆黑的宅中火光骤亮。

  霍锦骁正擒住其中一名掳人者,便被火光包围。

  卫所的人举着火把将她连同其余三个掳人者围在正中,她微眯了眼,瞧见远处屋顶上掠来个人,这人手中还拎着另一个黑衣人,想来是这伙掳人者在外放风的同伙。

  不是别人,正是许炎。

  他落地之后,将抓的黑衣人往地上狠狠一掼,扫过宅中乱象,眉头拢起,径直走到霍锦骁面前,声音冰冷道:“你为何在此?”

  她还没回答,许炎便已伸手在她湿发之上搓了些水渍放入口中。

  霍锦骁虽已换过干爽衣裳,但头发仍是湿的。

  “你进过海?”他尝到一丝咸味,眼神如刀刃般剜向霍锦骁。

  作者有话要说:  注:婆罗舶是大唐对远来海船统称的其中一种。

  ☆、离岛

  许炎宅子的天井里此时站满了人, 火把明晃晃的光芒将四周照得透亮, 一番打斗后天井很乱,数双眼眸紧紧盯着霍锦骁, 而温柔并不在这些之中,她连面都没露。

  这样的阵仗,显然许炎已有预料, 早做安排。

  如此看来, 温柔无碍。她放下心,松手将擒住的人扔给最近的卫所兄弟,不加思忖地开口回答许炎:“是。”

  “你有何解释?”许炎目光凌厉, 毫无半分先前熟稔的态度。

  霍锦骁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凭心而论,不管换成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同样的怀疑,而他又身负全岛安危,责任重大, 自是更加不敢大意。

  “炎哥,我确有要事需向你解释,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淡道, 收起从前的嘻皮笑脸。

  许炎逼视她许久,也未见她面现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