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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1 / 2)





  新宅进门后是隔墙与屏门, 往里便是小四合院,正房与左右厢房围着天井, 小虽小,不过一个人住却是绰绰有余。这几日霍锦骁将宅子里里外外收拾个遍,花布帘子挂上、锦绣团花被铺起, 新桌椅抬进门……空宅便鲜活了。

  霍锦骁挑了个黄道吉日请乔迁酒,将这几日过来帮忙的林良、华威、樱樱、温柔等人请来吃席玩耍。小小的宅院里便挤满了人,全无早春寒意。灶间生火煮水泡茶,花生瓜子各色干果摆上,霍锦骁跑前跑后给来客添茶倒水,不亦乐乎,整个宅子热闹非常。

  到了傍晚,天井里的八仙桌摆出,林良、华威、宋兵要摸马吊三缺一,就将霍锦骁拉上桌凑数。灶上的事霍锦骁不通,便交给樱樱和温柔料理,她放手一赌。

  祁望到宅外时,里头战局正酣,摸牌吃碰的声音隔两道墙都听得到。搬离祁宅之后,她告了几天假去修整宅子,他应允了,故两人多日未见,今日来此倒是他临时起意,拎着两坛酒来看她。

  大门与二门都敞着,门上贴着门神,进去后两边都是新栽的九重葛,喧闹笑声越发清晰,祁望走到二门前,哪还有不明白的?大门外是还未扫走的爆竹纸屑,宅中请了这么多人,她在请乔迁酒,不过没叫他罢了。

  “胡了!”霍锦骁正自摸和了把大的,冲旁边坐的三个人大笑,“自摸清一色对对胡!哈哈,给钱。”

  “……”林良“噗”地把才饮的茶给喷了。

  “一下午你胡几把了?我的老婆本……”宋兵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桌前推倒的牌。

  “承惠。”霍锦骁向三人摊手。

  华威背朝二门坐着,当即嚎起:“一家吃三家,小景,哥哥错了。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不该拉你上桌!”

  打了一下午,他们三就胡过几把屁胡,简直欲哭无泪。

  华威的声音刚落,坐他对家的林良忽然站起道:“祁爷!”

  霍锦骁三人跟着转头,果见祁望面无表情站在二门外,华威脸刷地白了,本能结巴道:“祁……祁爷。”

  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哪壶不开的哪壶……

  “祁爷,你怎么来了?”霍锦骁反应最快,立刻扬起笑脸迎过去。

  祁望见她一身月白小袄,头发松松绾着,十分家常,眉梢还带着赢钱的得意,与从前毫无差别,似乎只有他在介怀前几日的事。

  “乔迁酒?”他便问道。

  “算是吧,搬新宅总要热闹下,再加上大良哥他们帮我不少,就请来玩玩。”霍锦骁麻溜端茶给他。

  “怎不请我?”祁望把手里拎的酒递给她,“送你的,就算贺你乔迁吧。”

  “谢谢祁爷。”霍锦骁接过酒,忙迎他到屋里坐,一边在背后朝三人打手势,让他们坐下,“祁爷喜静,我这不是怕人多吵到你,所以就没喊。”

  “是我不请自来。”祁望进屋坐下,打量起四周。

  霍锦骁连道:“哪里,祁爷能来可是蓬毕生辉的事。”

  语气一如即往的恭维,只不过上了茶、端完果子后,她便干坐在他身边,也不知要说什么。两人沉默坐了会,祁望见她总拿目光往天井里瞟,显然心思不在屋里,便道:“你不用招呼我,我坐会就走,你出去陪他们吧。”

  霍锦骁看看他,又看看天井,还惦记着自己的牌,也不和他客气:“那我出去了,茶水果子,祁爷自便。”

  祁望点点头,她竟真就出去了。

  屋外又喧天闹地起来,祁望独自在屋里坐着,便觉这屋子和他那祁宅无甚差别,冷冷清清,没有霍锦骁陪着,外头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坐得越久越不自在。一盏茶没等凉,他便起身告辞。

  “就走了?留这用饭吧?晚上炎哥和卫所的兄弟也会过来。”霍锦骁抓了把好牌,只等东风来把大的,听到祁望告辞不由分神劝他。

  “我还有事,不留了,你们玩吧,别送我了。”祁望往屋外走去。

  霍锦骁“哦”了声,和其他人一起道:“祁爷慢走。”

  祁望快步离去,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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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功夫就出年关,平南岛的船务便又紧迫起来。

  祁望单独带船出了趟海,霍锦骁也不知他去的哪里,二月前他赶回平南,与霍锦骁一起筹备去石潭港的事。三港不允许私船随意停泊,霍锦骁只能借祁望的名将货运去转手。

  梁俊毅的病已大好,他与曲梦枝此番便也跟回石潭港。

  筹备了约有五日,平南的船队再次踏上航线。

  出航那日,霍锦骁站在船头远眺。

  来时她坐的就是玄鹰号,这趟去石潭仍坐玄鹰号,犹记初登玄鹰号时她曾惊叹过玄鹰之大,东海漂泊两年,这玄鹰号在她眼中早已没了当年神秘,只是她不免想起自己初入东海时的情形。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竟已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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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潭港,王孙巷。

  夜刚沉,灯才亮,油灯火苗不太稳,摇摇晃晃的闪得人眼花,照得桌上那两碗面的辣油颜色发黑。

  满屋都是夹着辣子味的羊肉香,羊肉的腥膻被辣子盖过,闻起来倒诱人。有人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吃着面,直吃得满头是汗。他生得白皙,脸被面汤一辣,就红得特别明显。他一边吃,一边呼气,显是被辣得不轻,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吃得起劲。

  桌子那头还有碗面,面上铺着荷包蛋,碗沿搁着筷,静静放着,似在等人。

  屋外忽然晃过道人影,他吃面的动作一慢,开口道:“进来吧,佟叔。”

  门“吱嘎”打开,花白头发的佟岳生闪身而入,将门复又关紧。一进门,他便嗅到屋里浓郁的羊肉与辣子香,猛地蹙眉。

  “胡同口新开了间北疆面馆,我瞧着和我们当初在北疆吃的面差不多,所以叫人买了两碗回来。你没吃饭吧,坐下吃。”魏东辞抬起头,烛火印出他模糊笑脸。

  毫无意外,他看到佟岳生极其嫌恶的表情。

  “不吃!”佟岳生坐到桌前,将面推开,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