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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2 / 2)


  “对了,听说你娘家侄子曾经想说给陈家姑娘来着,如何了?”

  “快别开玩笑,我娘家可没那么钱,跟着陈家一起胡闹。他家姑娘能把天挖个窟窿出来,咱们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

  陈母偶然间听了这些话,气得浑身颤抖,终是没能忍不住,上前破口骂道:

  “我陈家既然愿意买庄子置地,自然就能养得起。与你们这些闲人何干?

  我姑娘那手种菜的好本事,又岂是你们这些长舌妇能比的?一天到晚,就会凑在一处讲人家是非。也不知道回家去,好好把屋子收拾利落了,在院子里种点菜,贴补家用。这倒好,人家还没笑话你们过得邋遢,你们倒有脸笑话起别人来。

  还说你那娘家侄儿,长得瘦脸猴似的,大概一年都不带洗一次脚的。这样的人还想聘我陈家女孩,我们陈家可看不上这样的脏货。”

  陈母此时火力大开,浑身气势十分吓人。竟不管不顾,把所有上她家提亲的男子统统都编排了一遍。

  直骂得这些长舌妇人各个颜面扫地,说不上话来。还有人连忙抱着洗衣盆,灰溜溜地跑走了。

  陈母这边也算大获全胜。她冷哼一声,挺直着腰杆,带着吴妈,便回到家中。

  一路昂着头,径直走进房里,关上门来,她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父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陈母泪眼婆娑地说道:“我只恨这些婆娘好生欺负人。我闺女到底怎么了?不就买个小庄子,我家花的钱,又关那些婆娘什么事?她们就到处编排人家是非,把咱们宁儿的名声都给坏了。就好像我闺女上赶着她那臭脚丫子的娘家侄子似的。也不看看他家配不配得上咱们。”

  陈父连忙为妻子递上布巾,又劝道:“你同那些婆子一般见识做什么?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你还没习惯吗?那些人禀性愚钝,不明事理,大多听风就是雨。

  咱们家风光了,他们便靠上来,没话找话,夸两句。咱们家落魄了,他们便要踩一脚。踩不上,他们便要凑在一处,硬说些是非来。你若总听他们那一套说辞,岂不是中计了,自己反倒心里气闷。还不如关起门来,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完了。”

  听了这话,陈母越发哭得厉害,又说道:“你当我爱睬她们?我愿意放下脸皮,同那些长舌妇吵架?我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大好的后生听了她们闲言碎语,就不来跟宁儿提亲了。我这么好的闺女,将来可怎么办?宁儿都十五了,村中谁家丫头这么大,还没定亲?说起来,这不得怪你当初眼瞎,非要看中那文秀才。”

  陈父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继续劝道:“我看你当真是被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了眼界。官府也没有明文规定,女孩必须在十四五岁定下婆家。更何况,之前那些来提亲的,多半是冲着五百两,如今没了五百两,他们就不愿意来,可见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小人。宁儿若嫁给他们,又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宁儿一直不愿意理会那些人,也正是看穿了这点。你闺女都能想得明白,你这当娘的,又何必为了那些人伤心难过?总不能随便挑一个歪瓜裂枣,把女儿嫁过去吧?就算你愿意,我还不答应呢。”

  陈母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那些人不好,可来了一二十个上门提亲的,总归能有一个人品端正的好人吧?谁又想到,他们都是势利眼呢。”

  说罢,又哭得满脸是泪。

  陈父只得又温声安慰一番,“你也莫要难过,我如今倒有个打算,不妨说来你听听?”

  陈母擦着脸,示意他快说。

  陈父叹了口气,又说道:“之前那些人也就算了吧。往后若咱们家再起来,你也莫要去搭理那些人。如今宁儿一心扑在庄上,你让她这时候成亲,反而是误了她。倒不如再养她几年。到时候,若这庄子做起来,不如咱们给宁儿招个上门女婿。”

  陈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颤声问道:“招赘?这可能吗?”

  陈父抚着胡子说道:“有啥不可能?我一早看出来了,咱们宁儿与别家姑娘不同。这几日,宁远又跟我说了,他这妹子实在了不得。叫咱们千万别束住她的手脚,叫宁儿放开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咱们心疼宁儿,如今就别给她添乱了。与其随便找个夫家,不如想办法招个上门女婿。

  到时候,他跟宁宁姓氏,与咱们同住在一处,还不是由着咱家摆布?这样岂不是也没耽误宁儿?反而也能让她过得舒心?”

  “这……”好像也错。

  陈母越想越是这么个理,一时间竟也不哭了。

  陈父又解释道:“我也是见过曲家人,才作此下策。曲家便是曲娘子当家做主,她跟张相公也十分恩爱。若宁儿也能如此,岂不是很好?”

  陈母越发动心起来,于是点头说道:“罢了,那帮势利小人看不上我闺女。我还看不上他们哩。等我闺女把那庄子做起来,他们再来求,看我还搭理他们?等几年,想办法给我闺女挑个老实本分的上门女婿。看不气死他们?”

  陈父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夫人总算不哭了。

  …

  后来,陈母便索性落下脸来,谁也不再搭理了。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就算有相熟的客人登门找她,陈母也只是虚与应付,甚至有些冷淡。

  日子一久,便没有人去陈家找不自在了。

  反倒是那文婆子,如今疯疯癫癫,听说陈家又出事了,陈宁宁坏了名声。她便想办法,胡乱凑了些礼物,亲自跑去陈家,想把两家的亲事重新再续上。

  只可惜,陈母硬气,根本就没见她,直接便让婆子把人打发走了。

  文婆子反倒闹了一肚子气。回家便跟她儿子埋怨道:

  “那陈家好生过分,如今咱们上赶着给她做脸面。偏偏他家却不知好歹,不懂得就坡下驴。如此行事,怨不得他闺女嫁不出去。”

  此时的文秀才根本不耐烦听他娘的话,直接甩上门,便开始闷头抄书。

  事到如今,这对母子越发无话可说了。

  可那文婆子心里却还犯委屈来。分明是她被人算计了,且不是有意的。

  可如今,儿子却彻底同她离了心。就连话都愿意同她说了。

  文婆子难过得大哭一场。

  如今的她,早就没了之前那股蛮横之气,人也变得温和许多。可村里的人仍是不愿意搭理她。

  他们再提起她,无非会说,那个脑袋不好的婆子吗?原本她儿子有着大好前程,都给她搅和坏了。

  还有那坏心眼的妇人会故意问她,“城里的儿媳相得怎么样了?绸缎庄的大小姐跟你儿子挺相配吧?”

  文婆子常被气得满脸通红。可如今她身体不好,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卖光了。她也不好再同那些人打架,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这人如今竟瘦成了一条柴,模样也难看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