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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闻言,醉花和醉月沉默了一会,随后醉花出声问道:“娘子,你不愿意?”

  她不问还好,问了之后,令嘉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眼角眉梢的恼怒都快满溢出来。

  醉花和醉月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惊讶。

  自家七娘子情绪素来寡淡,喜怒皆是了了,像这次一般恼怒是极少见的事。

  “燕王此人——”令嘉说到这,顿住了语声。

  即便是令嘉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表是她见过的最接近完美这个形容的,长眉入鬓,目若点漆,鼻如山脊,薄唇含朱,他脸上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合成一张俊美无俦的脸。行止间既可见皇族的骄矜雍容,又存着强者特有的从容笃定。

  龙章凤骨,形神兼得,不外如是。

  可再完美的外表也掩不过一个人的本性——不管燕王唇边的笑如何温和得体,那双凤眸始终是冰冷的,像是冬日湖上结的一层冰,冰冷之下藏着没人能见的幽深。

  令嘉想到清和园那一见,不禁咬牙。

  这哪里是什么未消残雪,分明是积年的冰渣子。

  令嘉十分清楚,皇权之下,完全没有信国公府说不的机会。当那株玉楼点翠送到手上时,她已是知晓除非她意外身逝,不然这个燕王妃她大约是当定了。令嘉又寻不出非死不嫁的理由,她去找燕王,不过是为了试探这位未来夫君的性子,摸索一下将来要如何与他相处。

  而试探的结果……

  强势、虚伪、以及不好色。

  令嘉十分清楚自己容貌对其他人的影响力,不是她夸口,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几人能在第一次见她时能把持住不失神的,无论男女。而燕王——即便是在他给她簪花那么亲近的距离里,他那一双点漆黑眸里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冷得毫无温度,同看路边的花草山石毫无区别。

  想到这,令嘉越发恼怒。

  这份恼怒并非起自美貌被无视,而是出于智商被侮辱。

  这样一位视她如无物的家伙刻意在簪花宴上向她赠花,再把这事透露到皇后那里,暗示意属于她,他图的自然不会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信国公府。再联系上母亲之前话中对这位王爷志向远大的暗示,这桩即将到来的婚姻背后意味自是不言而喻。

  藏着这样一份深意,却如此突兀,还用那么小巧的手段打发她,这位燕王殿下莫不是觉得全天下女子皆是他那位对他痴心不移的表妹不成?

  “——若是没见过他之前,我觉着被圣人指于他也无妨。但现在,”令嘉冷然道:“我倒不怎么甘心了。”

  讽刺的是,大约一个时辰以前,王文蕙还在与她诉说她的不甘心,一个时辰后,不甘心就成了她的。

  闻言,醉花和醉月都愣了楞。

  令嘉却是已经稳定住情绪,收敛起表情,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她有预感,这位俊美如神人的燕王殿下,将会是她的人生里最大的麻烦。

  第10章 恩爱帝后

  宣室殿内,结束了春日宴的公孙皇后正由宫人服侍着卸去繁琐钗环,洗去端庄妆容,露出一张温婉秀美但略带苍白的脸。

  “张夫人是什么反应?”

  她的心腹阮女官陪在一侧,答道:“张夫人出宫前脸色不大好看。”

  公孙皇后微微一笑:“她这直率的性子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话语里有着淡淡的歆羡。

  公孙皇后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

  信国公夫人张氏能维持这份本性多年,正是因为她的丈夫对她积年不改的爱重,不需她为婢妾烦扰,不需她为庶出子女烦心。

  而公孙皇后,纵是全天下公认的贤后,依旧只能冷眼看着旁观丈夫在后宫纳尽人间绝色,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出生,而她还要面带笑容,替丈夫打理后宫,抚养子嗣。就这样,公孙皇后与皇帝也被朝臣认为是帝后和睦的典范了。

  尊贵如公孙皇后,在见到张氏时,心中也会忍不住生出几分遐想:倘若当年……

  公孙皇后的怅惘也只一瞬,一瞬过后,她又问道:“阿阮,你看傅七娘子如何?”

  阮女官说道:“臣陪在圣人身边多年,自问也是见惯美人颜色,可见了傅七娘子方知何谓真正绝色。”

  公孙皇后好笑道:“她颜色如何,整个雍京孰人不知,还需得你来夸,我问的是性情。”

  阮女官沉吟一声,终是说道:“臣觉着七娘子是个安静低调的。”

  公孙皇后哂笑道:“可不是吗!每年宫中开宴,她都随着张夫人参宴,但我细着回想下,居然只记下她的姿容,在姿容外,我竟是想不起她半件事宜。年少多气盛,而以她的姿容家世,性子再是张扬也不为过,偏生性子沉稳至此,我倒觉着颇值得寻味。”

  “雅容骄纵冲动,陆斐清高自傲,但这二人都有些天真单纯,在我们长辈看来,是其可爱之处,但以五郎的眼光去看,却是逃不过一个‘蠢’字。倒是文蕙这孩子知事,虽未必能叫五郎满意,但绝不会令他厌恶。”

  “可七娘——”

  公孙皇后笑了笑。

  “七娘不显山不露水,心思却不比文蕙浅到哪去,五郎想要哄骗她却是难了。偏偏以她家世,她对五郎不像文蕙那般气短,自也不会像文蕙那般温顺。挑中这么个嫡妻,五郎婚后的日子怕是没他想的这么轻便。”

  阮女官神色古怪地看着公孙皇后,她仔细听着怎么觉着皇后话里有几分幸灾乐祸。

  公孙皇后看出她的心思,问道:“觉得我对五郎有些偏颇?”

  阮女官沉默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太子与太子妃闹脾气,圣人多会忧心着急,偶尔还会亲自去说和。怎么在燕王这里,圣人竟是乐见其夫妇不和?”

  也就公孙皇后脾气宽和,而阮女官也是随她多年的老人,才敢问出这状似指摘皇后偏心的话。

  “大郎与十二娘两人年少情真,在这雍极宫里实在难得,我实在不忍他们这份情谊就这么耗在那些事上。而五郎,”公孙皇后轻叹一声,“他太小瞧婚姻的意义了,我是希望七娘能给他一个教训的。”

  知子莫若母,公孙皇后十分了解她的次子,他生得绝顶聪慧,这份聪慧养出他一身傲气,而这份傲气又塑成他对人的苛刻。这份苛刻是对己,亦是对人,而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对待人情的冷漠。即便对着骨血之亲,他给出的温情也不过了了,傅七娘虽是他亲自挑的妻子,但皇后可不信他对待七娘有多少情谊。

  公孙皇后太过了解人心,知道似次子这种傲慢到想要掌握所有事物的性子,总有一天是要吃大亏的——人力终究是有限,算不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