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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2 / 2)


  “其实,我与他从来不过知己之交,并没有那一层意思。我原也如此作想,只到了婚龄,看着我娘给我选出的人,只觉哪哪都不合心意,我才惊觉不对。沉思数日,方才想通原来我这挑剔,竟是因为心中有人了,有的还是一个有诸多不堪的人。纵我百般否认,终骗不过自己。”

  陆斐浮起淡淡的自嘲,“但由头到尾这不过是我一人的戏,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为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建功立业呢?”

  “他对你未必无意。”令嘉说道。

  “阿蕙绝不会说这句。”陆斐白了令嘉一眼,而后又是一笑,“也许他也有意吧,但是,我不敢。”

  令嘉明白她的不敢。

  那孙三郎和陆斐的出身犹如云泥,这泥想要够着云,所需经历的艰难岂是常人可以想象。

  如她方才说的那般,那孙三郎需得付出命去拼去搏,方能搏得二人的一线可能。

  十之□□,结果是孙三郎死在沙场上,陆斐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与他人;即使遇上那十之一二,孙三郎得以功成,两人共结连理,但日子长久的过下去,以两人出身的迥异,岂会少了矛盾。

  孙三郎可能容下陆斐各种娇生惯养的毛病?

  陆斐可能甘心自己的夫婿低人一等?

  ……

  放眼望去,这出缘分的前景竟是黯淡得只得一点荧光。

  陆斐不是飞蛾,做不到为了一点光芒而奋不顾身。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陆斐放声念道,先是幽怨,渐作恍然,最后已是豁然一笑、

  她端起茶盏一饮而,“纵不我过,其啸也歌。”

  令嘉提醒道:“这是茶,不就酒。”

  陆斐横了她一眼,通红的眼角向上勾出一抹鄙弃的弧度,她道:“俗人一个,情绪正到,茶与酒何异。”

  “俗人”令嘉很将手上的茶泼她脸上。

  “你接下来准备嫁谁?”

  陆斐放下茶盏说道:“我准备擦亮眼好好挑个郎君,要容貌俊美、才华横溢、家资丰厚、品德出众……”陆斐一气说了十多个条件,然后笑了笑,“不是尽善尽美的,怎么慰我这一番伤情。”

  令嘉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觉着我家王爷如何?”

  令嘉掰着手指给陆斐列出理由,“你看,你提的条件,他能合上了大半,差的几条我也能补上。届时,我做正妃,你做侧妃,闲来赌几局,自得其乐,不也过得一世?你若放不下那孙三郎,我还可以帮你弄到王府做个侍卫什么的,你们要偷情,我还能帮忙遮掩一二。”

  陆斐被这毫无下限可言的提议震了震,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嫌你日子过得太清闲?”

  令嘉点点头,“是有点。”

  若是能再来个人分去萧彻的注意力,那该多好啊!

  陆斐讽道:“患寡不患均,真该叫你和太子妃匀匀的。”

  令嘉想起东宫里的那一堆事,啧了几声,说道:“若要和太子妃匀,我还是宁可这么清闲下去吧。”

  说起东宫,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叹了口气。

  陆斐道:“也不知道阿蕙现在如何?”

  令嘉说道:“虽然她是和宋八娘差不多时日有身,但太子妃最是看重她,有太子妃的支持,她的日子想是无忧。”

  近日乌云蔽日的皇室正迎上否极泰来的大喜事,东宫的王良娣和宋良娣先后传出有孕的喜讯,太子无子多年,这个喜讯对于皇室的意义不言而喻,地动带来的晦气一扫而空,皇帝往东宫送去一批赏赐,连病中的皇后都打起了精神,往东宫里送了人去照顾两位孕妇。

  陆斐感怀道:“太子妃的支持岂是好拿的。”

  若是王文蕙这一胎生的是男孩,十有□□是要抱到太子妃膝下,若是太子妃再狠心点……

  陆斐若有所思道:“你说会不会有去母留子?”

  “不会。”令嘉断言道:“王家宋家皆在朝中,若行去母留子之事,此子长成之日,定生罅隙,有反噬之患。太子应当不会让太子妃做这种蠢事,而且我看,太子妃也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说到这,令嘉着实同情了太子妃。若是现在有身的是出身卑微的宫人,太子妃的处境无疑会好许多。哪像现在,即便宋如芳和王文蕙中有生下男孩的,抱到太子妃膝下,但生母尚存,且亲外家实力远强于太子妃娘家,太子妃这个养母的处境想也知道是有多尴尬。若是太子能对她始终如一还好,若是太子先变了心,那太子妃养的那孩子的外家绝对不会放过她。

  太子妃是标准的进退两难。

  陆斐似也想明白了,她看了令嘉一会,说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汝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汝足。”

  令嘉垂下眸,静了半晌,抬眸,笑道:“此言大善。”

  两人续了两杯茶,陆斐起身告辞。

  她出去时,外面正下着一场小雨,细碎的雨丝带着阵阵的凉意斜入檐下。

  陆斐恍然间发现,原来将要入秋了。

  因为这雨,陆斐出去时走的是行廊,快到外院门时,迎面正见着一锦衣公子走来。

  面如冠玉,目含桃花,唇染春风。

  陆斐认出正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傅明炤。

  她是个目高于顶的性子,虽与令嘉交好,但既看不上这人行事,便也生不出和他打招呼的心思,只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连个眼神也没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