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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节(1 / 2)





  “好啊。请。”

  两人到了王允直的房里,他的仆人端上来醒酒汤,陈放喝了半碗,赞不绝口。

  王允直也喝了半碗,等他说话。

  陈放也不端着,问道:“你看这梧州,如何?”

  “挺好的,”王允直说,“您要是问那位祝使君,也挺好。”

  “你不觉得她欺瞒了朝廷?”

  王允直想了一下道:“我先前没见过她,她也没告诉我她是男的,我见她时她便是如此。您可以放心,朝廷已有公论,我又怎么会从中作梗?”

  他没见过祝缨,也没与祝缨这边的人打过什么交道,因而没有什么直观的体验,更不觉得有什么被欺骗的地方。

  陈放道:“蛮夷之地,我还怕你不适应哩。”

  “能把蛮夷之地造化成这般,已是不易,衮衮诸公,呵呵。也就是她,还记得先祖的志向,我知道,她必有私心,那又如何?好歹朝廷没吃过她的亏,倒是别人,呵。”

  陈放没理他后半句,只顺着前半句说:“父母生我育我,祖父启迪智慧,然而若说仕途提携、教导为人处事,是这位长辈担了父职。”

  王允直心道,您那位祖父,家业交给亲儿,倒将艰难大业交给“世侄”是再聪明不过的一个人了。他含糊地说:“到底身份上有了瑕疵,否则,当不止于此。”

  “朝廷怎么会同意一个女子做官经略安南?朝廷只会等一个女子经略了安南之后过来请封。”

  王允直看了他一眼,陈放低声说:“如今朝廷,做实事的人太难得了,令人遗憾。”

  “也是。”

  陈放放心了,安心回去睡觉,第二天起来,祝缨已连夜准备好了场面,装饰也很像样子了。只是与在京城时的装饰不同,一些纹饰、颜色、物品的样式明显地带有“南地”特色。

  王允直些时也不挑剔了,与陈放二人换了正式的衣服,后面跟着一队力伕,挑着一列的箱子。每人一份敕封的文书、官印,此外是冠服。像祝缨、张仙姑这样的,尺寸有数,是都做好了的。其他如蒋婉等人就是各赏彩缎,自己做。

  因此东西很多,分发起来颇为耗时。

  两人轮流干活,香案里的香都续了几回,终于,读完了。

  场内场外一阵欢呼,除了祝缨等人,祝县颇有一些壮丁参与了西征,也有一些家中有聪明学生,也在西征中办差显露头角,得到了官职,这种欢呼是发自内心的。

  香案撤去,众人入大厅就坐。

  陈放先请出张仙姑、花姐拜见,执晚辈礼,带来了父母的礼物。又与侯五、小江等人见礼,称之为:“京中旧识长者。”周娓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说,我也不咋认识你啊!杜大姐也觉得奇怪,咋还带仆人了呢?

  拜见毕,张仙姑与陈放唠了两句家常,祝缨才要开席,王允直却起身,郑重地站到了她的面前,端端正正拜了两拜。

  祝缨道:“这是做甚?”

  “先祖身后事,多谢您仗义执言。”

  所有人都怔住了,祝缨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忙扶起了他:“我做事,只凭自己的良心。你不谢我,我也是要做的。”

  “无论是谁,做了,我们身为子孙都是要谢的。”王允直说。

  两人客套一回,相偕落座。

  陈放便说:“当年姑姑就是蒙王相公青眼,许经营安南之地,累三十年之功,要是王相公能够看到这一切,该多好呀!”

  这是套词儿,祝缨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年王、陈、施三位相公都知道这事儿。如今昔人已去,但你们还在,只要你们不怕辛苦,我正好要去西州一趟,你们同行便是。”

  陈放与王允直自然都愿意。

  当下商定启程。

  祝缨这里,是早就决定要搬家的,甚至做到了春天搬过去,房子没有完全盖好,先盖几间主屋暂时住着,剩下慢慢盖的准备。现在因为丧事耽误了一些时日,西州城不但城墙好了,估计那个幕府的围墙也应该围起来了。

  略翻一翻黄历,选了个初六,一行人便动身往西去。苏鸣鸾、郎锟铻等外五县的头人县令也都随行。

  此时雨季已过,青麦渐黄,一片丰饶景致。陈放仔细,细看之下发现从东往西,庄稼种得能够看得出是越来越散漫,水渠、水车等也越稀疏,且大部分为新设。

  这一日宿在祝重华处,祝重华样样安排得周到,在陈放、王允直眼中也只是寻常,不过陈放看王允直拿着个造型别致的杯子,拔弄了一下杯耳上吊的矛尖,道:“这倒是别致,京中没有见过。”

  王允直也说没有。

  祝重华道:“一寨子一个样子,这儿有您那儿没有的,您那儿也有咱们这儿没有的呀。”

  王允直觉得这个看着精明的妇人其实有点可爱的,一笑,放下了杯子。

  陈放却趁机游说祝缨:“姑姑,西州离梧州已经很远了,要与山外互通有无也太难了,何如再开一条驿路从西州连通京师,彼此方便?”

  祝缨笑问道:“谁让你说的?”

  陈放道:“我自己想的。”

  两人套好了招,瞪了一回眼,祝缨摸摸下巴,道:“明天再说。”

  陈放也不着急,王允直也觉得这提议虽然好,但是可能性不大。

  不意次日一早,吃早饭的时候,祝缨对陈放道:“我想了一想,你的主意很好,然而这件事我能做安南的主,你做不了朝廷的主,需要从长计议。”

  “噗——”王允直一口野鸡汤从鼻吼里喷了出来。

  陈放道:“那我们上本。”

  “行。要派个懂行的来谈工程,别弄个不着四六只知道党争的过来,”祝缨的话很刻薄,“事儿是好事儿,但朝廷我知道,总有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