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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2 / 2)


  公主现在无依无靠,也只能依靠当今皇帝,两人就是天然的联盟。

  所以想杀公主的人,肯定也是要跟皇帝过不去的。

  陆惟好像没说出最终答案,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外戚现在还要依赖皇帝,没有皇帝就没有他们的合法性,所以主谋会是权臣吗,那个权倾半朝的左相赵群玉?

  仿佛为了印证公主的猜测,陆惟道:“现在最希望殿下平安抵达京城的人,就是皇帝陛下了。”

  虽说陆惟是过来说话的,但吃饭也一点没落下,那碗鸡汤面和两个小菜,被他解决得干干净净,末了他还慢条斯理擦拭嘴角,起身告辞。

  陆惟一走,风至就进来了。

  “殿下,这陆惟,有些捉摸不透。”

  公主道:“他自有他的立场,只要不是与我们为敌,就不必计较。现在他比别人都更希望我能平安回到京城,否则他一个失职之罪是跑不掉的,升官更别想了。李闻鹊那边的事情收尾了吧?”

  风至:“是,奴婢正要与您禀告。数珍会余孽活口共有十七人,除了朱管事之外,其他人身份都低,只是打杂奔波的,有些连身手都谈不上,至于朱管事……”

  她说了朱管事招供的内容,与陆惟说的差不多,但两人政治敏感度不同,风至说的肯定没有陆惟清楚。

  风至:“李都护现在还在牢狱里泡着。”

  公主:“他肯定着急上火,刺客死了,下毒的厨娘跑了,数珍会也就剩下一个朱管事,要是朱管事问不出什么东西,这条线索就相当于断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仔细想想,是够怪的。

  数珍宴这种重要的事情和场合,由头到尾只有朱管事和绛袍内宦两人在操持,但一个知道的消息有限,不像能把控全局的,另外一个也是受人差遣的棋子。

  那真正的大鱼呢?

  是那个跑掉的芳娘子吗?

  风至说完正经事,正要离去,雨落又端了饮子进来。

  “这是山楂饮,殿下刚吃了饭,正好消消食。”

  风至来回没顾得上喝一口水,见状笑道:“好雨落,快也给我一碗,我喉咙要冒烟了!”

  二人伴公主在柔然度过最为惊心动魄的十年,忠心耿耿,私下素来随意,公主也不拘着她们。

  公主道:“你晚饭都还未用,再喝山楂对肠胃不好,先跟雨落去吃饭。雨落,你晚些顺便给我带些薄荷糕来,我馋了。”

  雨落不赞同:“再多吃,晚上积食呢!”

  公主翘了嘴:“喝了你的山楂饮子,晚上肯定饿,你不许啰嗦,都回来了,还不让我贪点口腹之欲?”

  她素来好吃,脍不厌细,只是在柔然艰苦,没法讲究那么多,一回到中原,立马娇气起来了。

  雨落心疼她,只得妥协:“好好,但薄荷糕用了黏米,晚上不好克化,正好厨房今日捕来两条活鱼,鱼刺也少,奴婢片了做烤鱼片吧,再来一碗红枣茶。”

  公主眉开眼笑:“那你去吧,不过薄荷糕我还是要,放明儿吃吧,正好作点心。”

  雨落自然无有不应。

  接连几次刺杀下毒,换了旁人都如芒在背,公主这里却安之若素,她将山楂饮子喝完,便喊上刚用了饭的雨落,一道在都护府散步。

  都护府原是永平城一户豪商的住所,朝廷收复此地之后,豪商主动献上,李闻鹊便以市价买下,加以扩充,就成了如今的都护府。

  边城不比京城,同样的价格在京城只能买到边角小院,在这里却尽可占据大半条街道,都护府旁边甚至还有一块校场,是平日李闻鹊操练士兵所用,公主亲卫来了之后,也可以在那里进行日常操练。

  为了给公主腾地方,李闻鹊带着亲卫搬离都护府,但妾室孙氏等女眷,暂时还是居住在都护府后面的偏院,跟公主所在的正院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平日里倒也打扰不到。

  公主带着雨落,就在小花园里散步。

  大冬天的,又在边关,花园里都是枯枝老木,连水池也结冰了,其实毫无景观可言,但公主在柔然十年,看家乡一草一木都觉得亲切。

  “府上侍卫好像变多了。”雨落左右看看,除了公主从柔然带回来的人,还能随处看见巡逻的陌生面孔,也不是之前在官驿就有了。

  “李闻鹊吓到了。”

  公主不以为意,她为了出来散步,还让雨落找了把团扇出来,洋红色镶边团扇配浅红色罗裙,衣领上围一圈兔毛,看上去倒也暖洋洋的,虽然大冬天带团扇有些古怪,但公主自得其乐,也不需要他人夸赞。

  “接二连三的刺杀下毒,我要是不能囫囵个回去,他就得担全责,这些刺客既是针对我,也是针对他。”

  雨落小声道:“奴婢也吓到了,若不是您早有防备,恐怕……接下来是不是还得警醒些?”

  公主摇头:“接下来暂时可以过一段安生的日子,对方再要动手,也不会选在这里了。”

  因为此地已经被清扫过一次,虽然那厨娘现在还没露面,数珍会也仅抓到几个小喽啰,但李闻鹊严防死守,众人警惕心强,对方想要下手很不容易,等公主上路回京,路途遥远,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雨落忧心忡忡:“那等我们出了张掖,不就又不安全了?”

  公主柔声道:“如今,这天下有哪一处是真正安全的呢?饶是贵为天子,我那亲弟弟,不也继位几年,就驾崩了?柔然再险恶,我们也走过来了,再往前,至多是一道又一道的荆棘,如果非得让人拿刀劈开才走得下去,那就劈开好了。”

  她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狠绝的话,雨落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还被安慰到了,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明日起,若有人上门拜访,你就说我此番被惊吓了,需要静养,不见人了。”公主交代她。

  雨落点点头:“李都护与陆少卿他们也不见吗?”

  公主:“李闻鹊不会上门的,他在忙着找凶手,继续清查数珍会在本地的势力,陆惟也要查一桩旧案。”

  唯一会上门的就是刘复。

  这位汝阳侯,以后在京城恐怕也会经常打交道,他是个心思直白藏不住话的人,对公主的印象,自然是越柔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