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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