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2 / 2)
虽然代价绝对不算便宜,但感觉可以说也没有过于昂贵。
课题④•在第二学期末的笔试中,选择的下述规则会套用到班级上。
选项 提高难易度 增加惩罚 减少报酬
居然出现了这么坏心眼的选择。
无论哪个选项,对班级来说都只有坏处。
如果是被允许私下交谈的时间,想必会怨声四起吧。
第一次投票结果 提高难易度六票 增加惩罚十八票 减少报酬十五票
基本上都是让人不想选的选项,票数也相当分散。
原本以为这道课题会耗费很多时间,但一方面也因为这之后对笔试有信心的学生,与没信心的学生进行了一场热烈的议论,我们在接着的第二次投票中以「增加惩罚」这个选项引导出全场一致的结果。
只要认真准备,要避免遭受惩罚并不困难──堀北这般强力的说服似乎也奏效了。
3
在五个小时的限制时间中,我们只花了大约一小时,就轻易抵达最后一道课题。
因为过程十分顺利,应该有不少学生觉得可以稳稳地通过考试了吧。只要最后一题结束,就会正式通过特别考试,获得五十点班级点数。
不过唯一让人担忧的事情,就是班导的状况吧。
「那么……接着就是最后一道课题。」
每前进一道课题,茶柱的脸色明显地越变越糟。恶化情况似乎终于达到了颠峰,学生们也能明显看出茶柱脸色苍白。
「老师,你不要紧吗?」
虽说课题尚未公布,但私下交谈不是值得称赞的行为。
不过洋介认为不能置之不理,他出声这么问道。
「……什么意思?」
「呃,因为老师看起来很明显地不太舒服。」
「……是吗?没那回事。」
茶柱看起来并非虚张声势。
也就是说,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本身的状况不对劲。
应该说她没有意识到这方面。
总之,既然茶柱表示没那回事,洋介也不得不退下。
因为在后方观察的教师也没有动作,应该会就这样开始最后一道课题吧。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对茶柱而言,接下来的课题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有很大的关系──应该这么看待吧。
「那么,接着显示最后一道课题。请各位准备投票。」
茶柱这么告知,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操作手边的平板。
然后最后一道课题显示在我们的眼前。
课题⑤•让一名同班同学退学,相对地可获得一百点班级点数。
(若全场一致赞成,接着需指定要退学的学生并进行投票。)
选项 赞成 反对
最后一道课题是到目前为止的题目中选项最少的,只有两个选项。
乍看之下,人们常会认为选项的数量越少,越容易整合意见。
但实际上,选项的数量并不具备多大的影响力。
若是聚集了许多陌生人,或是无法互相讨论的情况,选项数量太多会变得不利,但我们班能够反覆进行讨论。
无论何时,重点都在于课题的内容。
退学or班级点数。
在我原先设想的题目中,可说是最糟糕的一道课题在这边出现了。
即使学生们被禁止私下交谈,但在内心念出那道课题后,都感到动摇了吧。
这道课题,如果投了赞成票,表示同班同学里面会出现一名退学者。
一般来说,这道课题应该要毫不迷惘地全班一起投下「反对」票。
虽然一百点班级点数不算少,但代价是要一名同班同学退学,大多数人都会想避免这种事发生吧。
假设这是多数决,恐怕只要一次投票,反对票就会过半数,当场结束这道课题。
但是,在过去四个问题中,也已经实际证明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这就是全场一致虽然简单,但同时也是个难题的部分。
「接下来开始倒数计时六十秒……所有人准备开始投票。」
校方当然不可能给我们多余的时间,立刻就开始六十秒的投票时间。
倘若全场一致赞成,便会从这个班级里面匆忙地开始选定退学者。
我再重复一次,当然会期望这种事情的学生,照理说几乎不存在才对。因为一百点班级点数也不是多到一定要获得才行的点数。
假如这是三年级的第三学期,特别考试也只剩下一、两次的状况,我们应该无法保持跟现在一样的精神状态吧。
陷入连一点都要竞争的苦战时,这个一百点的价值会暴涨。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可说是终极二选一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但现在情况不同。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对投票给「反对」感到迷惘。
就算这样,包括高圆寺在内,还是有几个让人担忧的因素也是事实。
正因如此,我将手从平板上移开,缓缓地思考。
按照我跟堀北的约定,无论是怎样的课题,第一次投票时,我的任务就是投票给选项一。但是,假如现在包括堀北在内的三十八人都投下反对票,我应该略过中场休息直接投给反对,让三十九票都集中起来比较好。
这是一道最好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应该赶紧结束的课题。
只要中途插进一次议论,就无法保证不会出现对一百点感到心动的学生。
我判断只有这道课题不需要任何中场休息。
耗费将近六十秒的时间后,平板显示出所有人都投票完毕的通知。
「……因为所有人都投票完毕,接着公布结果。」
尽管抱有明显的异状,茶柱仍保持平常的态度继续进行流程。
第一次投票结果 赞成二票 反对三十七票
并未达成全场一致啊。
我将手指从自己投的选项上移开,静静地注视那个结果。
「…………」
应该朗读结果继续进行流程的茶柱,跟学生们一样注视着萤幕,动也不动。那个结果……以票数分散的方式来看,好像也不到让人意外的地步。
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能够不用经过中场休息,一次就达成全场一致的结果。
既然如此,茶柱感到在意的说不定是这道课题本身呢。
「茶柱老师,请继续进行流程。」
虽说只有几秒,但负责监视的教师从后方提醒任凭时间流逝的茶柱。
「……十分抱歉。呃……赞成二票、反对三十七票。因为没有达成全场一致,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赞成有二票啊。
「喂,是谁投了赞成票啊!在开玩笑吗?」
尽管嘴上说着是谁,须藤强烈的视线已经完全盯着高圆寺看。
虽然在关于保护点数的课题时曾经发言,但高圆寺并没做什么很引人注目的行为。只是因为这样的课题内容,须藤才会认为他是犯人吧。
当然,虽说这是须藤的武断,但应该有很多学生跟他抱持相同意见吧。
「你投给哪边啊,高圆寺?」
「我有必要回答吗?」
「不敢回答的话,就表示你投了赞成没错吧?」
「擅自断定可不好喔,Red hair同学。追根究底来说,按照堀北Girl所说的话,第一次投票应该被允许任意Choice。无论我投给哪边,应该都没有道理要被你抱怨吧?」
听到他这番正论,须藤明显地不高兴起来。
「假设其中一票是高圆寺投的,表示还有一个人投了赞成对吧?」
池注目的是扣除高圆寺也还有一票的部分。
「那的确也是个问题啊。是谁投的啊,喂!」
大概是因为想不到另一个人可能是谁,须藤也露出伤脑筋的模样这么怒吼。
「别慌张。投了赞成票的其中一人是绫小路同学哟。」
「啥?绫、绫小路投了赞成?为什么你能这么断言啊,铃音。」
「虽然一直保密到现在,但在这场特别考试开始前,我跟他约定了一些关于投票的事。我事先调整成了无论出现怎样的课题内容,第一次投票都不会变成全场一致的状况。」
一方面也因为来到了最后一道课题,堀北说出我们事前商量好的内容。
已经到了这个阶段,继续瞒着大家确实也没什么好处。
毕竟耗费时间与精力去探查另一票是谁投的,很明显地更浪费时间嘛。
「是为了避免因意料之外的选项达成全场一致的结果,对吧?」
为了让没有完全理解的学生们也能听懂,洋介这么补充了。
「对。」
「……什么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是,既然这样,那你早点告诉我们啊。」
「也不能那么做呀。为了正确得知班上同学们希望的选项,不允许交谈的第一次投票是很重要的机会。如果知道我制定了不会让全班从一开始就达成全场一致的作战,也会出现随便投票的学生。以我的立场来说,想避免那种情况发生。投票给第一个选项就是他的任务。我则是投给第二个选项。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实质上只有一人投了赞成票。」
堀北环顾教室内一圈,对着那个某人述说:
「虽然是略微偏激的课题,但要投票给哪边是个人的自由。我不会觉得为了把握班级点数而投下赞成票这种行为是错误的。可是,这边应该全班团结起来,所有人一起投下反对票哟。如果有人想反驳,希望可以跟之前一样在现场提出意见,会省事很多……如何呢?」
正常来说,投了赞成票的学生会因此自报名号。
但我们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有人回应堀北的呼唤。
「你要保持沉默到何时啊,高圆寺?」
「呵呵。我刚才也说过,真希望你别擅自断定我投了赞成票呢。」
「少啰唆。我知道反正一定是你在胡搞啦。」
假如不是高圆寺,对方说不定会因为面对须藤这股冲动的怒火而感到不知所措,很难出面承认是自己啊。
倘若全场一致赞成,就会开始进行从班上选出一名退学者的投票。
换言之,这个人想要让一名同班同学退学,来获得一百点班级点数。
这会在负面意义上受到众人注目,成为批判的对象。
没有人想被当成是有那种想法的人──这是大家的真心话吧。
「你差不多一点──」
「冷静一点,须藤同学。还只是第一次投票,没有必要感到慌张哟。」
「可、可是啊!居然在这种选项中投赞成,我就是看这点不顺眼啊。」
「要那么解释是你的自由。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说是高圆寺同学。而且不管是谁投了赞成票,没有自报名号就表示因为他感到过意不去──我是这么解释的。这毕竟是匿名投票,还是别在这边深入追究吧。只要对方愿意在第二次投票时投下反对票,就能达成全场一致。这样就足够了。」
堀北似乎判断到时便能正式通过课题,没有必要耗费多余的时间。
就和我本身也考虑过的一样,不去追究这件事,是目前能做的最佳选择之一吧。
「这道课题不需要继续议论下去。好啦,在下次投票中让课题结束吧。」
看到冷静沉着的堀北,须藤也像要律己似的拍了一下两边的脸颊。然后我们一边稍微闲聊无关的话题,一边迎向第二次投票时间。
「接下来开始进行六十秒的投票。」
液晶萤幕切换了画面,显示出赞成与反对的投票键。
所有人的投票不需到六十秒,大概只花了二十秒,似乎就完成投票了。
「……因为投票完毕,接着显示第二次投票结果。」
第二次投票结果 赞成二票 反对三十七票
到目前为止,这场特别考试不曾产生出强烈的紧张感。但在看到第二次结果公布的瞬间,现场的气氛明显地冻结了起来。又是赞成二票的结果。
这表示即使听到刚才的说明,赞成票也没有移动。
这个事实从冷冰冰的萤幕里传达给众人。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堀北边这么说边看过去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我。
为什么第二次也投了赞成票?她对此感到疑问。
包括须藤在内,理解堀北刚才那番说明的学生们也看向我。
「无论是第一次投票或刚才的第二次投票,我都投了反对票。」
「啥?喂,慢点,那什么意思啊。绫小路的任务是投票给选项一对吧?」
「没错。但因为是那样的课题内容,我擅自判断从第一次投票开始就投反对票会比较好。刚才没有说出这件事,是因为不想招致多余的混乱。」
倘若知道第一次投票就有两人赞成,会有更多人感到动摇。
会没办法用「反正是高圆寺在胡闹吧」的猜测让事情结束。
至今一直冷静行事的堀北,也稍微慌乱了起来。
「是吗……也就是说目前有两个人抱持着赞成的想法呢。」
堀北将手抵在嘴唇上,思考起来。
虽然很想停下脚步仔细思索,但中场休息时间十分宝贵。
「如果某人打算继续投赞成票,可以在这边明确地告诉大家赞成的理由吗?结果就如各位所见,除了两人之外,有三十七人都表示反对。如果想让所有人都投赞成票,希望可以提出充分的理由来说服大家。」
拉票的基本就是协商。
只要有更多人判断赞成的好处比较多,票数就会自己移动。
相反地如果不协商,要让票数变动并不容易。
但堀北这样的询问,得到的回答是所有人的沉默。
「唉、唉,堀北同学,没事的……对吧?我们班不会出现退学者吧?」
感到担心的栉田受不了这阵沉默,这么询问堀北。
「我的方针就如同刚才所说,是不让班上出现任何退学者。」
堀北再次说出她的决心,但那之后现场又再度陷入沉默。
要说出最初也是最后的强制命令很简单,不过……
「我并不晓得是谁在反对。但希望那两个人可以仔细听我说。」
洋介站了起来,发出温柔却又蕴含着力量的话语。
「我们不该为了获得班级点数,做出舍弃同班同学的选择。即使是五百点或一千点,我认为在这种选项中获得的点数毫无价值。最重要的是,实际上能获得的点数是一百点。有充分的挽回余地喔。」
最厌恶牺牲任何人的男人这么诉说的内容,是理所当然的。
三十九人里面有三十七人就像洋介说的一样,对这件事有某种程度的理解。
即便有些不舍这一百点,也认为不能让班上出现退学者。
只不过……那是否为大家真正的意愿,又另当别论。
对于这道课题的赞成或反对,从第一次投票前,投票结果就因为无声的同侪压力受到重大的影响。
班上应当也有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退学的学生。
这种时候,即使有人的真心话是根本不在乎同班同学会牺牲也不奇怪。
「呵呵呵,这场特别考试开始变有趣了嘛。相当Cool啊。」
看似愉快地笑了起来的高圆寺,更进一步接着说道:
「我还以为第二次投票时,除了我之外的人会改投反对呢。」
高圆寺看起来毫不愧疚地这么回答了。
「除了你之外,也就是说……果然是你啊,高圆寺!」
「高圆寺同学,这话是说真的吗?你要是在这边当放羊的孩子,会产生很麻烦的混乱,希望你别这么做就是了。」
堀北首先以厘清高圆寺是否真的在与大家作对为优先,再次进行确认。
「放心吧。无论是第一次或第二次投票,我都千真万确地投了赞成票。」
「……能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吗?」
「答案很简单。班级点数会增加一百点对吧?也就是说每个月能领到的个人点数必然也会增加,根本没有理由选反对啊。」
「开什么玩笑,你是说班级点数比伙伴还重要吗!」
「你说的话还真有意思。刚入学没多久时,你看起来实在不像这种人耶?」
「吵死了!」
「毕竟我是投赞成票,当然也是考虑过那些事才决定这么做的。」
「你把伙伴当成什么啊……」
「伙伴?我可从来没有认为你们是伙伴呢。」
「你的意思是下次投票也不打算改投反对是吗?」
「那当然了。如果要『维持现状』,我应该会一直投下赞成票吧。堀北Girl应该也想避免拖到时间结束吧?」
「哈!你可别以为事情会照你想的发展,高圆寺。如果你打算这么做,我们也不用手下留情了,铃音。只要所有人一起投赞成票,让高圆寺退学就行了!」
这大概是须藤突然想到的解答吧,但对于投赞成票的人而言,这道课题确实也具备这样的一面。其他人也能团结一致,把断言同班同学退学也无妨的坏人赶出班上。
人类会在无意识中选择想相信的事物,之后再正当化选择的理由。
虽然不想让任何人退学,但既然有学生投了赞成票,这也是无可奈何。
那样的人就算被退学也是没办法的事──大脑会开始运转,试图把这种想法正当化。
还会把对自己有利的理论、阴谋与错误的情报都照单全收。
「所有人都投赞成票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过,最好别以为那样就能让我退学。没错吧?堀北Girl。」
当然会变成这样。既然高圆寺承认他是投了赞成票的其中一人,周围会吵着要把他当成退学对象是很自然的发展。这个男人不可能没有理解到这件事。
就像他表现出绰绰有余的态度一样,高圆寺绝对不会遭到退学。
「……他说得没错。我没办法让高圆寺同学退学。」
「这话什么意思啊?」
「我在无人岛考试开始前跟高圆寺同学约定过了哟?假如他在无人岛考试中拿到第一名,今后我会保护他直到毕业为止。」
班上同学们应当也记得那时的对话。
「对我来说,他能拿下第一名也是预料之外的事情。但多亏他在那场考试中拿下第一名,我们班才能一口气与B班并驾齐驱。这份功劳难以估量哟。」
「是、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如果他做出会陷害班级的行为,就另当别论了吧!」
「居然说是陷害,真让人意外呢。我不过是自由地选择托付给我的Choice喔。你们无法断定投赞成票一定是坏事,没错吧?」
假设这道课题的内容是「可以从班上选出最多一名的退学者。赞成或反对?」可以断言投赞成票纯粹只是坏事。但是,这次的情况是出现退学者可以获得班级点数。
虽然要把一名学生的价值化为具体的数值相当困难,但无人有权利否定高圆寺衡量投赞成票比较划算这件事。
既然他说的是正论,而且还有那个约定,堀北就无法投票支持让高圆寺退学。
「对、对了。那种约定反悔就好啦!如果是不把同班同学当成伙伴的高圆寺,就算退学也没人会伤脑筋吧!」
「办不到。我不打算毁约。」
「我想也是呢。不遵守约定的班级领袖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就这层意义来说,我现在比任何人都信赖你喔,堀北Girl。」
高圆寺棘手的部分排山倒海似的浮现出来。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堀北首先必须设法说服高圆寺才行。
不过还充分残留着那样的机会。
即使高圆寺认为堀北基本上不会背叛自己,但他也并非因此百分之百受到保护。高圆寺应当也在脑海中的一角考虑到堀北可能会舍弃自己。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有那样的征兆出现,高圆寺也会改变态度。
只不过,要让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十分困难。
倘若开始具备身为领袖自觉的堀北,立刻切割掉用成果回应了期待的高圆寺。
这样的选择会对今后造成严重的影响。
「如果你不打算切割高圆寺,那你要怎么做啊,铃音?」
「给我一点时间思考……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只是陷入沉默呢。」
没错,如果只有高圆寺投赞成票,那样也无妨吧。
但也不能忽视还有另一个没有报上姓名的赞成者。
「除了高圆寺同学以外投了赞成票的人,可以主动出面说明吗?」
不厘清这件事的话,就无法向前迈进。
但回应堀北的果然还是只有深刻且漫长的沉默。
倘若在这里自报名号,可能会跟高圆寺一样受到恐吓或被切割。
也有可能反倒会比高圆寺更令人反感吧。
没有出现沉默以外的回答。
没多久后因为中场休息时间到,第三次投票时间不由分说地来临。
不幸中的大幸是投票次数并没有限制。
只要时间允许,每十分钟就会有一次达成全场一致的机会。
第三次投票结果 赞成二票 反对三十七票
跟前两次一样,高圆寺与看不见的某人投了赞成票。
虽然现在大部分学生还是把重点放在高圆寺身上,但之后会怎么样呢?
有个学生不肯报上名号,一直虎视眈眈地投下赞成票──这样的现实让人感到苦恼之时已不远了。我们正准备面临原本最想避开、由匿名造成的危险性。但首先应该把处理高圆寺摆第一。
不让这边的赞成票改投反对,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我们没办法无视投了赞成票的人是谁这件事。但那并非绝对的。既然对方这么坚持投赞成,我想他应该有当事者才懂的信念。既然这样,包括高圆寺同学在内,就让我同时对那个看不见的某人述说我的看法吧。」
堀北没有浪费不断流逝的时间,开始整理思绪。
「我们这边的三十七人接下来也会一直投反对票。然后那两人会一直投赞成票。这样争持不下的结果,等着我们的是考试时间到这种最糟糕的状况哟。身为同班同学,会损失的班级点数是相同的,虽然感觉像两败俱伤,但我们反对派即使会损失班级点数,也可以不用失去伙伴。能够在不让任何人退学的情况下跨越这场特别考试哟。但赞成派别说拿不到唯一的好处,还会有严重的损失。这样是本末倒置哟。不对吗?」
堀北将具体的利益得失提出来比较,说明考试在无法达成一致的状况下结束的风险。
当然,看不见身影的另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回答,但高圆寺会怎么反应呢?
「如果拖到考试时间到,的确会变成那样吧。所以你们快改投赞成吧。」
高圆寺彷佛理所当然似的要堀北改投赞成。
「……若全场一致赞成,确实能够向前迈进一步。但是,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要让一名同班同学退学这种更大的难关。你也不认为能够轻易地达成全场一致吧?」
「高明地整合大家的意见,就是你的任务啊,堀北Girl。而且让班上出现退学者,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吧?」
「才不是那样。我们不应该让班上出现退学者。」
在堀北反驳之前,洋介这么向高圆寺主张。
「我真不明白呢。你们好像害怕让班上出现退学者,但把这件事看得正面一点,在精神上也比较轻松吧?不但可以随心所欲地Delete无用的学生,还能拿到班级点数。只要稍微换个想法,应当就能明白赞成是多么美好的选项。这表示除了我之外也投下赞成票的那个人懂得这一点。」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偏激,但作为他投赞成票的理由相当充分吧。
「我认为不是那样喔,高圆寺同学。某人从这个班上消失这种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彷佛在附和洋介般,栉田也发言表示应该以同班同学为优先。
至今比较寡言的反对派,也配合他们两人一起提出了异议。
但高圆寺并没有软化他的态度,只是露出微笑。
最想让他发言的高圆寺之后也没有回应讨论,就这样迎向第四次投票时间。
第四次投票结果 赞成二票 反对三十七票
这几十分钟的呼吁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我们在茶柱的信号下开始第四次中场休息时间。
「该怎么做才好啊?可恶,干脆痛扁他一顿让他昏倒,我们擅自帮他投票好了,这种方法行得通吗!」
「怎么可能行得通呀……先暂且客观地思考看看吧。这么一来,说不定高圆寺同学的想法也会出现变化。」
堀北想要避免双方一直是平行线的状况,以她的立场来说,不得不尝试用其他方法呼吁。
「要怎么个客观法啊?」
「就是思考除了我们之外的三个班级会选择哪边。」
「这个嘛……龙园班肯定会随便找个人舍弃掉吧?」
须藤将双手盘在后脑杓,毫不迷惘地这么说道。
大多数班上同学似乎也可以理解他的看法,纷纷说着:「确实如此。」
只要观察龙园至今的行动和想法,确实有充分的可能性。
「也是呢,会这么做的班级,确实是龙园同学班机率最高也说不定。」
「相反地,一之濑同学班绝对不会这么做呢。至于坂柳同学班……不知道是哪边呢?」
应该有较多人投赞成的龙园班。
应该有较多人投反对的一之濑班。
然后是两边都有可能的坂柳班。
三个班级的风格碰巧都不同,全班同学一起共享这种有趣的结果。
以这次的情况来说,对于可以想见会投反对的一之濑班几乎没有出现什么议论,话题的中心果然逐渐变成龙园班。
「实在不想被龙园班抢先啊。他们目前气势正旺,也就是说他们会在这边领先一步,变成B班对吧?」
「说是这么说,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即使扣除目前领先的部分不看,会拉开的班级点数差距也只有一百点。只要一次特别考试就足以挽回了。」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还是让我说句话吧。」
至今一直默默地参加考试的明人,在最后一道课题打破沉默。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哪天也有可能因为这一百点吃到苦头对吧?」
「什么啊,三宅,你的意思是要选出退学者吗?」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的立场很明确是投反对。」
三宅这么反驳。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他露出感到意外的模样。
「我认为这个班级在无人缺席的状况下以A班为目标是最适合的作法。所以才不该小看一百点,必须先理解到它的重量才行吧。」
「这话什么意思啊?」
「就是所有人应该先想像一下即将毕业的时候,这场特别考试变成转捩点的未来,然后再来表明反对的意愿。」
没有任何觉悟便投下反对票是错的──这就是明人的意见。
「的、的确,我可能根本没想那么多……」
必须二话不说地投下反对票才行──学生们察觉到这种同侪压力的阴影。
「高圆寺。我非常清楚你在无人岛考试中很活跃这件事。就算不看你跟堀北的约定,我也认为要投票让选择赞成的你退学是很奇怪的事。」
不只是堀北和须藤,明人也针对高圆寺思考了一番。
「但就算这样,也不该让你一直随心所欲地给班上造成麻烦。大家的关系并非只靠班级点数成立。你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吗?」
「呵呵呵……」
高圆寺闭上双眼,深深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不晓得是否有在思考,只见他睁开眼睛后,瞥了明人一眼。
「当然──我完全不明白呢。」
「唔……」
「你想想这所学校的结构吧。一切都是靠获得的点数成立的。与友情或爱情根本都没有关系喔。决定前段班的是班级点数,个人的资产是个人点数。这是一体两面的评价制度。我并不觉得把点数摆第一的赞成票是坏事喔。」
「一直对班上毫无贡献的你,还真好意思讲这种话啊!就算你在无人岛考试拿了第一名,也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摆出那种态度喔!」
「看来你最好去照一下镜子呢,Red hair同学。我跟你到底是谁对班上比较有贡献,我想应该显而易见吧。」
虽然须藤的评价目前一直在提升,但他刚入学时是跟高圆寺半斤八两的问题人物嘛。不,倘若把对班级点数的影响也算进去,须藤的处境比较不利。
「哎,虽然对我而言,重要的并非班级点数就是了。」
到这边为止,高圆寺对于赞成的态度让人觉得束手无策。
但堀北并没有听漏高圆寺这番发言。
「班级点数并不重要──那么对你而言,这一百点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升上A班,而是为了个人点数。所以你才一直投赞成票是吧?」
「你说得没错。我是为了个人点数想选赞成喔。毕竟在第三道课题中,选了汇进帐户的个人点数金额有半年期间会减半的选项嘛。为了要保护我的你,我想那么做有必要,才忍痛选的,但这次可不能退让了。」
为了弥补损失的个人点数,才想要班级点数。
这下厘清了这就是高圆寺投赞成票的理由。
站在一部分学生的角度来看,或许会对高圆寺为了个人点数想让同学退学一事感到火大也说不定。但堀北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我明白了,高圆寺同学,我们来进行交易吧。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哦?听起来很有意思啊。就让我听听你的简报吧。」
高圆寺并未感到惊讶,反倒像等候已久似的欢迎堀北的提议。
「如果你现在就改投反对票,之后达成全场一致反对的话,今后到你毕业为止,每个月我都会代替学校支付一万点的个人点数给你。这样对你来说,就跟班级点数增加了一百点是同样的意思吧?」
「的、的确,这样对高圆寺同学而言,没有继续投赞成票的意义了……」
「不愧是堀北Girl,看来你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思考出这个结论了呢。」
「……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说出这个提议,才投赞成的吧?」
「这表示我的一票具备这样的价值。虽然也不是不能抬价,但有必要请堀北Girl当我可靠的同伴嘛。就以这个条件成交吧。」
「应该不需要特地用白纸黑字写下来吧?毕竟茶柱老师也在这里。」
「当然,我并不认为你会毁约。契约成立喽。」
原以为高圆寺的赞成票会不动如山。
堀北终于让他答应改投反对票。
一直刻意投下赞成票,就为了让堀北做出这种提议,应该说真不愧是高圆寺。
就这样我们迎向第五次投票。
因为高圆寺表明会改投反对,这应当也对看不见的那个人造成了影响。
即使是匿名,只有一个人一直表示反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吧。
换言之,就算不特别去说服,这次投票那个人也可能会改投反对。
不过──
第五次投票结果 赞成一票 反对三十八票
即使高圆寺从赞成跳槽到反对,但依然有一票赞成继续留在那里。
堀北应该想稍微卸下肩膀上的重担吧,但真正的战斗似乎现在才要开始。
因匿名而绝对不动的赞成票。
要打破这种僵局,果然还是有必要查明是谁投了赞成票。
不过,这是最困难的事情。
虽说基本上没办法偷看平板,但如果有那个意思,可以靠指尖的位置看见别人点击的地方。但校方已经考虑到这点,从一开始就随机安排选项的顺序。每次投票选项都会换位置,所以也不可能互相确认手指的动作。除了利用反覆进行的中场休息来设法解决之外,别无他法。
「哎呀哎呀,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虽然已经说过,但只要没有达成全场一致反对,刚才的契约就无效哟。」
「我明白的。如果因为情势发展变成全场一致赞成,或是拖到考试时间结束的话,我也会无可奈何地放弃。」
既然是匿名投票,要证明高圆寺没有投赞成,只能靠达成全场一致反对这个方法了嘛。纵然是高圆寺,似乎也不认为可以靠除此之外的选项获得个人点数的样子。要是他在这边随心所欲地投票,对自己有利的交易也会化为乌有。
最重要的是,对于想轻松度日的高圆寺而言,与堀北为敌也会很不方便吧。
剩余时间大约三小时。
尽管陷入苦战,堀北仍以确实的战略让人看到她在向前迈进,试图打破僵局。
不过,无法一直旁观下去这点也是事实。
必须请她在剩余的缓冲时间用完之前,达成全场一致的结果才行。
我原本打算在那之前,只是静静地守望这场战局就好,但还是可以多少给予一些援助,于是我趁中场休息的空档轻轻地咳了两声。
在众人互相闲聊的声音当中,没有人会把没在注意的咳嗽声放在心上。
反过来说,只要稍微注意,就能听见这个咳嗽声。
「我说呀,堀北同学。」
「……什么事呢?轻井泽同学。」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啦,但你该不会心里有数,知道是谁在投赞成票吧?」
「咦……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惠出乎意料的指谪让堀北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而已。」
如果是到目前为止的堀北,应该会认为这只是惠忽然想到的发言吧。但因为惠跟我在交往的事情已经公开,让堀北的想法开始出现变化。
「是、是呀……轻井泽同学说得没错。一直投赞成票的人物是谁,我心里有数……说不定是那样呢。」
「什么啊,那你早点说嘛。到底是哪个家伙啊?」
「这我不能说。这场特别考试是匿名投票。如果只是心里有数就说出名字,万一弄错人的话,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可是啊!」
「……我明白。所以我认为我也必须做好觉悟才行。我会再安排几次投票的时间。如果这样赞成票还是没有变成零……到时我会逼不得已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请等一下,堀北同学。我无法赞成喔。就像堀北同学刚才说的一样,这次不存在可以确实地确认谁投票给哪个选项的方法。只是心里有数就指名道姓这种事,应该不被允许吧。当然,我是基于不想让班上出现退学者,并非毫无意义地这么说,你应该明白这点吧?」
「我也赞成平田同学的意见。明明没有绝对的确切证据,我觉得不能说出来。」
栉田也看似不安地表示她跟洋介意见相同。
以两人的意见为开端,学生们逐渐笼罩在不安之中。
倘若因为堀北有什么误会,讲出了自己的名字,就会遭受大家的批评。
明明是投反对却被说是投赞成──会陷入这种四面楚歌的状况。
假如因为担心拖到考试时间结束,其余三十八人都改投赞成的话,被指名的人物无法避免被当成退学的对象遭到议论吧。
「我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名字。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时间到。没错吧?」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跟以前不同了。如果真的面临必要的选择,我也打算做好觉悟。但那必须是百分之百确定才行。」
「……是呀。」
对于开始变沉重的现场状况,我更进一步地尝试稍微给予变化。
「除了堀北以外,有其他同学对一直投赞成票的人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啊。应该说除了高圆寺以外,居然还有人这么坚持要投赞成,实在让我想不通啊。」
应该不只须藤有这样的疑问吧。
允许出现退学者的状况,有这种想法的人。
「即使无法说出名字,也知道赞成者是谁──若是这样,说不定那人的想法也会稍微改变。如果有同学想到什么线索,希望可以举手一下。」
我再一次像提醒似的试着询问。
但没有任何人像堀北一样心里有数。
「洋介。你大概不想怀疑别人,但如果是无论男女都交友广阔的你,应该有什么头绪吧?」
「……没有。这不是谎言,我真的想不到。」
「是吗……那栉田你呢?」
即使我突然抛出话题,栉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奇怪的感情。
反倒是堀北稍微转过头来,彷佛想说:「你打算说什么?」感到动摇似的。
「你觉得是谁投了赞成票?」
「唔嗯……对不起哟,绫小路同学。我也跟平田同学一样,想不到可能是谁呢。」
「毕竟栉田是最了解班上的人嘛。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也稍微知道对班上感到不满的学生。因为大家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替班上着想,会设身处地陪其他人商量烦恼嘛。希望你可以仔细地回想看看。」
确实如此──班上同学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栉田。
「唔、嗯……能想到的头绪……好像没有呢。不过,假如之后我有想到什么线索,我会好好告诉你哟。」
「好。拜托你了,我觉得这场最后的特别考试,不能缺少像洋介或栉田这种角色的存在。」
如果不大家一起同心协力,要用反对突破这道课题很困难。
但这样的合作也徒劳无功,第六次的投票结果也是……
第六次投票结果 赞成一票 反对三十八票
还是一样的结果与反覆进行的讨论。
第七次投票结果 赞成一票 反对三十八票
第八次投票结果 赞成一票 反对三十八票
持续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结果,对话也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沉默。接着即将开始第八次的中场休息。这道课题开始之后,已经过一小时又多一点。
嘎哒──伴随一声格外巨大的声响,茶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她彷佛要趴下似的将手臂按在讲桌上,勉强防止自己跌倒。
「呼、呼……」
在众人持续讨论的期间,一直站在讲台上的茶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老、老师?」
「我、我没事……」
茶柱这么说,像要鼓舞自己似的重新站稳。
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茶柱用空虚的眼神注视着学生们。
然后她隐藏着某种决心,大大地吐了口气。
「──校方不允许教师诱导学生投给特定的选项。当然,以我个人来说,也不会做出那种行为。不过,可以让我讲一件往事吗?虽然这会剥夺你们宝贵的时间,如果这样你们也不介意,我再继续说吧。」
「茶柱老师,虽说校方并未禁止教师发言,但倘若发生会抵触规则的情况,你也无法全身而退喔。只要我判断那是为了保护班级所做的诱导……」
「是。假如能看出我有诱导选项的意图,我已经做好接受处罚的觉悟。」
因为茶柱回答她明白,监视员也只能陷入沉默。
理所当然地从未干涉过特别考试的茶柱,主动提了出乎意料的建议。
在走投无路的这个环境里,那也彷佛有一道曙光照射进来。
「目前,我们正为这种状况所苦。请在不会影响到投票选项的范围内,让我们听听老师的故事。」
堀北表示如果能靠某些方法打破这种僵局,应该加以欢迎才对。
当然如果要说真心话,其实是希望能增长大家投反对的气势。
不过既然有监视员在看,就必须避免直截了当的表现。
「……我出身于这所高度育成高级中学。而且在学生时代接受过这种特别考试。」
首次听说的话题让以堀北为首的班上同学们大吃一惊。
「老师也接受过这种全场一致特别考试……?」
「没错。五道课题里虽然也存在内容不太一样的题目,但你们目前面临的最后一道课题,跟我那时碰到的题目完全一样,一字不差。看是要选出退学者来获得班级点数,或选择保护伙伴,放弃班级点数。」
茶柱表示她经验过完全相同的特别考试,这番发言引起学生们注目。
「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要全力以赴,不要留下悔恨。赞成、反对,或者时间到──无论你们做出什么选择……去摸索一条不会对结果感到后悔的道路吧。你们还有时间。」
茶柱首次用真正的感情在对学生述说,这让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她并非在诱导我们选择哪个选项,或是提示什么解决的方法。
这可以说是她身为教师能够做到,并在勉强不至于违规的范围内给出的确切建议吧。
在后方听着的教师也没有宣告茶柱违反规则,而是听到了最后。
不知道这样是否会让结果产生变化。
但是,她确实提供了让学生们重新面对这场特别考试的话语。
虽说有来自茶柱的掩护射击,但白白浪费剩余的中场休息时间并非上策。即使只是百分之一也好,为了提高机率,堀北继续挣扎。
「差不多该做好觉悟的时刻逐渐逼近了……不过,在那之前再让我说一次话吧。我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同伴哟。」
那个赞成者的名字应该在她脑海中闪过无数次吧。
长相、声音、眼神与呼吸。
堀北用不会让人察觉到是哪个特定人物的说法,拼命地继续说服。
她应该反覆地在扪心自问吧。
是否应该干脆地把名字说出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说,因为堀北一直是真心想要当对方的同伴。
她的呼吁也像悲痛的呐喊。
在堀北这番劝说之后,我们开始第九次投票。
结果是──
第九次投票结果 赞成一票 反对三十八票
果然那一票赞成还是没有变动。
有一名学生始终紧抓着那一百点不放。
不──应该说有人紧抓着可以强制让同学「退学」的权利不放。
这是只有我──不对,包括堀北在内,这是只有我们两人察觉到的实际的真相。
应该可以认为是某个人物从头到尾一直在投赞成票,不会错吧。
但是,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客观地确认是那个人物在与我们作对。
堀北曾说如果时间紧迫,会逼不得已地说出那人的名字。
不过,实际上无论反覆进行几次投票,堀北都不会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她知道「是你在反对吗?」这样的询问其实并没有意义。反倒该说如果讲出那人的名字,最后堀北将会失去今后的一切吧。
虽说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犹豫,但之前设定的剩余两小时的时限正逐渐逼近。
那是为了做出重大决断的最后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