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是两人永远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2 / 2)
「这代表──你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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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或许是想也没想就点了牛肉盖饭,不过──就算你不点牛肉盖饭,也不能让还是身为学生的桃田同学请你吃昂贵的晚餐。』
小雪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们迟早会碰到这个障碍。因为财力与金钱感觉的差距,是男女分手理由的前三名之一。』
「财力差距什么的……我并不在意那种事的说。」
『你不在意,桃田同学也会在意。而且他的性格愈是真诚,愈是会感到苦恼吧。这就是所谓的阴错阳差。明明彼此的行动都是为了对方著想,结果却是谁都无法接受。』
「…………」
『我和我老公虽然年纪相差一轮,但因为是男方年长,所以还容易处理。他有与年龄相符的财力与社会地位,所以约会和结婚的费用,当然都是由他包办。我和他从来没有为了金钱的事起过争执。』
「……为什么我的年纪比他大一轮呢?」
本该压抑在心底有关『如果』的念头又探出头来。
如果他早生12年……
如果我晚生12年……
「如果我们是同年纪的话……我们会是更普通的情侣吗?」
『这世上没有一对情侣是普通的。』
小雪语气既似讽刺,又像是在纠正。
『人类可以在脑中画出完美的球体,但是现实中并不存在完美的球体。普通的情侣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怀抱著自己的苦恼与幸福,即使不完美,也要尽全力携手前行。』
「…………」
『虽然是老生常谈了,不过──结果还是必须靠你们两个去摸索属于你们的交往方式。』
小雪说道:
『因为很可悲的是,恋爱并没有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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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交到女友,经历所谓的男女交往,而这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发现一个恋爱的真理。
我的交往经验只有一人,交往期间也不到一个月,而且还是个处男。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大话呢。即使如此,有一件事我很确定。
那就是──恋爱只能以主观来论定。
不管是好是坏,恋爱都只能以主观的角度谈论。
比方说,如果是别人的爱情,那么自己要怎么冷静地提意见都行。因为可以客观俯瞰全局,也可以分析得失给别人听吧。
因为──自己不是当事人。
正因为只不过是第三者,所以才能以透澈的视角,计算爱恨情仇。
在遇见她之前,我不知多少次自以为聪明地谈论爱情。
电视播放艺人出轨或偶像热恋的新闻时,我会有如看透人世间一般,抱持著「真是愚蠢」、「多想想自己的立场吧」之类的感想。
看到漫画或动画的恋爱喜剧,我会产生如「你们两个不管怎么想都是两情相悦,快点告白不就好了」的冷静感想。看到优柔寡断的主角,有时也会焦躁地心想「对方都表示得这么明显还看不懂,主角可不只是迟钝而已吧」。有时也会更加俯瞰整个故事,以超然的观点心想:「虽然在女主角即将告白的时候就下回待续了,不过单行本好像卖得很好,编辑部应该也还不想完结,所以大概会蒙混过去,把故事拖长吧。毕竟恋爱喜剧只要主角跟别人交往,故事就结束了嘛」,如此自以为聪明的视角看待故事。
如果是第三者、旁观者或是读者的话,任谁都可以冷静面对。
但是──可笑的是一旦自己成为当事人,那就怎样也无法保持冷静。会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烦恼;为了就算思考也没用的事情而想破头;为了自己的判断错误而白忙一场。
看在旁人的眼中,一定非常滑稽吧。
比如说,假如我是恋爱喜剧的主角。
把我的恋爱过程当成故事看的读者,一定能俯瞰全局,引导出正确的选项,告诉我「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吧。
然而,我是当事人,怎样也无法变得客观。
我无法俯瞰整个故事。
没有视角转换,一直都是我自己的第一人称。
无法阅读对方的心理描写。
无论如何就只能主观的角度看待事物──
「那么我们就约好10点碰面。」
『好,我知道了。』
「明天见。」
『好,晚安。』
通话结束。那通电话是打来确认明天行程的,却有点不著边际的感觉。我们就好像隔著一层薄膜在对话,有著微妙的距离感。自从前天吃完牛肉盖饭后,彼此就一直是这样。我们并没有吵架,但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更棘手吧。
明天──我们就要约会了。
那是我们两人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约会。
我们约定在平常不会去的稍远的车站碰面,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两个人一起享受假日。
「…………」
我打开房间的衣柜,看向里面。我凝视著本来不该在我房间的东西,心中下定决心。
我决定在明天的约会上,采取一个行动。
在旁人看来,一定会觉得很儍。站在冷静的第三者的视角思考,或许是不知有何意义的无谓行为。
不过──这就是我的决定,是只属于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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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时间是10点,但我心想要提早到,所以30分钟前就抵达约定的车站。
我走下电车,前往验票闸门。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意起别人的目光。
并不是因为这里是不曾来过的陌生车站,而是因为我心中不安。担心周围的人是否会以异样的眼光看我,担心自己是否毫无异状地融入人群。
我在意著他人的目光,通过验票闸门。
传Line给织原小姐后,得知她也已经到了。
我的心跳顿时加快。
她会接受我这身装扮吗?我实在非常担心。万一被笑该怎么办?万一吓到她该怎么办?我的心中充满不安。
「……呼~」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做好觉悟。镇定点,桃田薰,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接下来只能全部交给命运安排了。
我走进车站前的广场。
那里有个种植各色花朵的花坛,花坛的中心则是以花排列而成的时钟。
我们约定等待的地方──就在那个花时钟的前方。
她已经在那里了。
我们在约定时间的30分钟前便见面了。
然后──
「什么!?」
「咦!?」
当我们见面的瞬间──两人一同感到惊愕。
织原小姐愕然地睁大双眼,我大概也是类似的表情吧,因为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喔……」
我拚命让心情镇定,勉强挤出话语来。
「为什么──你又穿制服来了呢?」
她身穿深蓝色的外套与上衣,茶色的毛衣,百褶裙和乐福鞋。
发型是稍稍卷过发尾的时下流行模样。
今天站在我眼前的织原小姐,穿的是先前看过的制服。
那是成为我们相遇契机的女高中生制服。
「桃、桃田同学的那身衣服才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也和我同样困惑。
「你为什么──穿著西装。」
我一身深棕色西装配上精致的领带,脚上穿著皮鞋。
发型是用发蜡抓成的后梳油头。
我全力挺直腰杆,这是现在的我所能做到最成熟的装扮──
「那身西装是怎么回事……?」
「这是那个……跟我老爸借的。」
说是跟老爸借,其实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过他说最近变胖了穿不下,所以大概没关系吧?反正迟早有一天,这套衣服也会传给我。
领带则是我昨晚拚命练习打法后打上的。我们高中的制服外套是扣扣子的,所以我从没打过领带,著实费了我一番工夫。什么平结、温莎结的,搞得我一头雾水。
「不是啦,你为什么穿西装过来……?」
「那是因为……我想说如果穿著西装的话,跟织原小姐走在一起,应该会稍微像样一点吧。」
「…………」
「就算要请吃饭,只要穿著这身成年人的装扮,织原小姐也会毫无顾虑地让我请客吧。」
请她吃牛肉盖饭的那一天──仔细想想,我是穿著制服。穿著套装的成年女性,让穿著制服的小鬼付钱的话,世人很可能会报以异样的眼光。在这层意义上,我想是我思虑不周了。
所以今天约会我才想到穿西装赴约。
我放弃阿金难得为我挑选的穿搭,翻出老爸的西装。
虽不知是否为正确的选择──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滑稽无比的选择,不过这总是我自己思考所得到的答案。
然而──
「织原小姐……为什么你又打扮成女高中生?」
「因、因为……我想说以这身打扮和桃田同学在一起会比较自然。」
她的思绪似乎仍然混乱,只见她泪眼汪汪地说道:
「那个……关于上次的牛肉盖饭,我并不是因为顾虑到桃田同学才选牛肉盖饭的喔?我只是真心想吃牛肉盖饭……」
「果然是这样。」
「……你知道了?」
「我大概猜到了,因为你吃得津津有味。」
「被你看出来,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呢……总、总之,我想说如果今天桃田同学要请客的话,我要毫不客气地让你请一些平价的食物……既然如此,就打扮成女高中生,装成学生情侣比较好吧。」
织原小姐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穿西装赴约啦,桃田同学?」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为什么你又打扮成女高中生?」
「我想好了很多适合学生的约会行程的说!」
「我也想好很多适合成年人的约会行程啊!」
我们互不相让,瞪著彼此。
不过,仅仅数秒钟后──
「……噗!」「哈哈!」
我们两人同时笑了。
这种时候也只有笑了吧。
因为真的太滑稽。而且──实在太幸福了。
「啊哈哈,啊~我们总是这样呢。」
「是啊。」
真的总是这样呢。
自以为是地为对方著想,却在不知不觉间自顾不暇,心慌意乱,白忙一场──然后变成奇怪的情况。
我们总是这样──
「不过很快乐呢。」
「……是啊。」
我领略这份喜悦,点头答道。
好快乐,太快乐了。
自从与织原小姐相遇后,我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因为太过喜欢对方,偶尔也会变得讨厌自己──但是到最后又变得更加喜欢对方和自己。
「今天要怎么办?织原小姐穿制服的话,我想好的行程大概都不能去了。」
「嗯~穿西装的话,我所想的行程感觉也很难成行呢。」
「总之,我们走吧。」
「说得也是。」
「呃,那么……」
我鼓起勇气,同时装得若无其事,握起对方的手,感受她的体温。织原小姐起初似乎吃了一惊,身体僵硬,不过她没有拒绝,而是直接握住我的手。
我们都不习惯牵手,虽然为了调整手指的位置有些辛苦,不过总算是成功地十指紧扣。
「这、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吧。」
「是啊……明明都看过彼此的裸体了。」
「~~!?不要让我想起来啦,真是的!」
交往快要三个星期。
我们终于牵起手。
不知这算快还是慢,感觉应该是算慢。考虑到对方是成年女性,或许步调是有点太慢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
我们用自己的步调前进就好。
「桃田同学穿西装意外地适合呢。」
「真的吗?我自己是觉得没有穿出感觉。」
「因为你的身高很高,穿起来很称头,看起来像是干练的男人。」
「谢谢夸奖。织原小姐也很适合……非常像是时下的女高中生……」
「啊哈哈……不是很让人高兴呢。」
她露出僵硬的笑容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呼~我们在周围的人们眼里是如何呢?」
「我也不知道呢,会是如何呢?」
「像是成年的哥哥和女高中生妹妹?」
「不不,兄妹牵手很奇怪吧。不过世上或许也有那样的兄妹啦。」
「那么,补习班老师和学生的禁忌恋情?」
「或者被怀疑是援交。」
「或者说……这身装扮完全骗不了人,一看就知道这对奇怪的情侣是穿著西装的男高中生,还有不知为何打扮成女高中生的年近30的欧巴桑……」
织原小姐自己说完,自己也感到沮丧。
不过她很快地抬起头说道:
「算了,无所谓了。」
她脸上是爽朗的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似乎非常幸福。
「是啊。」
现在这个瞬间,我打心底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无所谓了。这只属于两人的瞬间,让我感到无比地窝心。我们牵著手,并肩而行。
穿著西装的男高中生和女高中生装扮的27岁女性。在旁人看来,大概是非常稀奇且不相衬的情侣。就好像古老的童话一般,在阴错阳差之下,难得的初次约会变成这副模样。
今后我们或许还会阴错阳差地擦肩而过很多次。
可能会擦肩而过数次或数十次,有时也会伤害到彼此。
不过一定没问题,我们一定没问题的──
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我隐约这么觉得。
织原小姐──织原姬小姐。
年龄27岁。虽然有点年长,却是我最可爱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