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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首战』(2 / 2)


「这可真是……居然搞这招啊,虽然听说过偶尔会用到这类药品,不过这一期只有优胜者能拿到解药吗。真严苛哪。……亚尔克,这下子我们无论如何都非得获胜不可罗。」



嗯、当然了。我点点头,再次抚摸结仁的头,像是要藉此压抑住自己快要开始发抖的手一样。



听好了——在舞台上的伊莉丝,像是要下结论一样,话语之中带着一股雾气。



「以卑劣为傲、以隐匿为武器、以诡道为常道。这就是阵士。运用所有可用手段,完成能够想得到的最大限度准备,打倒敌人。」



伊莉丝从舞台上跳落地面。宛如要穿破我们组成的人群一样走了过来。



「不要对狡猾感到羞愧,在性命相搏的情况下,任何行为都能获得原谅。……阵士之间对彼此运用能力的场面,必定将成为你死我活的争斗。……即使是从这个瞬间就开始的锦标赛也不例外。」



接下来就交给总务部了——伊莉丝抛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会场。接着上台的是阿丽雅德妮与三浦,她们张贴出记载十六组队伍对战组合的大张海报。



在这个据说比赛日期之后会另行通知的锦标赛中,我们第一轮将遭遇到的对手是——



「啊、亚尔克同学他们……碰上的是我们……!」



——和我同样十分惊讶的红,以及她的搭档。



3



因为说明会结束时已经相当晚,城墙内到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店家并不多,所以我们决定去商业区。



明明是晚餐,不过结仁却喊着「想吃烤麻糬」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结果,我以金钱面的理由挡下了他的提议,来到了我常去的荞麦面店。



虽然我向结仁推荐选择鸡蛋荞麦面或荞麦沾面,另外再加点小菜可乐饼的组合……但是从他的尾巴看来,结仁似乎因为烤麻糬遭到否决而相当生气,不仅忽视我的推荐,最后点的甚至不是荞麦面,而是有炸豆皮的豆皮乌龙面。



当豆皮鸟龙面跟我的鸡蛋荞麦面送上桌时……或许是暗中跟踪在后吧,一头红发的少女红,以及她的搭档,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



「听我说听我说,亚尔克同学,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啦。」



红蹲在桌子阴影之中,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以像是撒娇的态度这么说。我不经意地看向结仁,他正以一副明显相当厌恶的表情吃着面。



「老实说,这件事非得是亚尔克同学你才行啦。……求求你!我想摸小结仁的耳朵跟尾巴,拜托你帮帮忙啦。……之前我直接拜托的时候遭到了拒绝。」



「我说红啊,你在当事人面前拜托这种事,实在是……。你还真是大胆哪。」



只是让她摸而已,应该没关系吧?——我向结仁投以带着如此含意的视线,不过,结仁则似乎有点不满,喝汤时刻意弄出咂咂声。



「谁都不喜欢被人乱摸吧。说起来,红,你还是我们第一轮的对手喔。……也就是敌人,我没兴趣跟会成为敌人的家伙打交道。」



「唔,虽然不能当朋友有点遗憾,不过这件事就算了。之前我找你当搭档的时候也说过……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好想尽情搓揉那个毛绒绒的尾巴喔。」



结仁听到红提出「希望能够摸耳朵」请求时的心理状态,我还可以想像得出来,不过尾巴我就不太能够理解了。或许他其实相当不喜欢别人这么做?……我试着问了一下。



「……其实也不是说真的很讨厌啦……只是说,亚尔克,要是有人用脸在你头上蹭来蹭去之类的,你应该也会觉得讨厌吧?」



「哎呀,要是哪个陌生大叔突然这么做,我大概会一把推开对方吧,不过如果像是红之类的话就也还好……。而且她事前也先征求过同意啦。」



对啊对啊——看到红以闪闪发亮的眼神用力点头,结仁似乎变得更为不满,眯起眼睛瞪着我。



然而,他的黄金瞳孔中突然掠过狡猾的神色。结仁放下碗,用手托着下巴。



「那就这样吧,只要红你说出自己导入的是什么阵,我就让你尽情摸个够。」



真的吗!?红就像是美食当前的狗一样,将身体探到了桌子上。



「人家的阵是〈速〉跟——啊呜!」



就在红兴高采烈地开始说起来的时候,一个有点胖的双马尾女孩从红背后伸手捣住了她的嘴,更顺势把红往后拖倒在地。这个先前似乎对于红和我们的交谈不怎么感兴趣,在店内较后方的桌子上堆起了大概八个海苔荞麦面空碗的女孩,朝着我们点头致意。她自称叫做乌拉拉。



「我认为这种手段不太好,结仁同学。……太卑鄙了。」



「以卑劣为傲、以隐匿为武器、以诡道为常道……伊莉丝也是这么说的喔?」



听到结仁这番话,乌拉拉露出有点不快的表情,留下一句「这样吗,我知道了」,接着就抓起还在不停挣扎的红的衣领,像是用拖的一样,硬把她拉出了店外。



「这个嘛,结仁……虽然不是说赞同乌拉拉,不过我也觉得刚才那个有点卑鄙喔。」



「就算当不成阵士也没关系吗,亚尔克?」



我停下筷子。当然不是这样——本来想要这么说,但因为知道肯定马上会遭遇「既然如此就不该在意体面问题」之类的反论,所以就又把话吞了回去。



没错,就在我以为已经成为阵士而大意时,却又面临这种处境。如果不拚命设法胜出的话,肩膀上两个期待已久的阵,就会变成单纯的枷锁。



「我必须要在这场锦标赛中获胜。……亚尔克,你应该也是这样吧?我相信你也有非成为阵士不可的理由、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



我低头看着散落在汤中的可乐饼碎片,以及剩下的荞麦面,寻找自己想说的话。



对我来说,成为阵士就是终点,至于之后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想过。



那么……这样的我,想要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当然,像是想吃加入三条炸虾的天妇罗荞麦面,或者是想去泡温泉之类的……如果是这种眼光短浅的琐事,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已经成为阵士的此刻,想做的事情、未来的目标都完全是一片空白。……只是……



「只是希望能够像一般人一样,在普通的人际关系、社会关系之中活下去……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过去的生活,与他人、与社会几乎都没有什么关连。虽然大家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地活着,但我却连这点都做不到,所以,对于所谓的「普通」怀有憧憬。



另外的话……果然还是会想让大哥……见识我身为阵士的力量吧……?



对于我努力挤出的愿望,结仁报以苦笑。



「对阵士而言,这是相当困难的哪。不但鸦那群人认为阵士根本不是人,是恶魔的化身:就算是一般人,对阵士的印象也大多都是『不惜背负过于巨大的风险也要拥有力量的亡命之徒』。……听好了,亚尔克,所谓的阵士呢……」



所谓的阵士,就像是在荒野中奔驰的狼一样。在其他所有动物眼中看来都只是威胁,对于留在「社会」这个栅栏之内,活得像个家畜一样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当个体拥有獠牙……也就是压倒性的攻击手段时,会变成这种情况也是当然的——结仁以一副得意的样子这么说。



就算是平时不太多话的结仁,当提到关于阵的事情时,似乎也会变得饶舌。



不过……在荒野中奔驰的狼,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的我,肯定就是逃出栅栏的狗吧。没有什么狼的獠牙,处在介于家畜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瞹昧位置……就连获取食物的方法都不懂。



「虽然其他人多半也是如此,但我也是因为有自己想做……不,是非得完成不可的事情,所似才来到这里的。所以,这场锦标赛,我不论如何都希望能够获胜。即使失去能力也还是得继续承受两个阵的负荷……对人生来说,这样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结仁以更加锐利的眼神继续说下去。



「伊莉丝的那段话,真的称得上是对阵士一针见血的描述。……同时,那段话也是在督促参加者做某件事。那件事就是战斗,亚尔克。这场锦标赛是要赌上性命、赌上人生的决战。……而战斗其实已经开始了。」



「……嗯。我知道,如果能先得知对手的阵,在交手的时候确实会非常有利,也比较容易构思对策……可是,我还是觉得……」



「亚尔克,你是个很一板一眼的人。我想你之后一定会觉得,跟我组队是正确的判断。……虽然我不怀好意,不过对方同时也是这样喔。姑且不论红……不过乌拉拉已经理解这个锦标赛的运作系统了。」



你还没注意到吗?——结仁叹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被她摆了一道罗。……虽然先发难的人是我,直到知道红所拥有的一个阵为止,也都还算是成功。……但是接下来就遭到了反击。」



结仁边这么说,边将包着绷带的左手伸到桌上,拿起某个东西并将之递给我。那个东西是——



「那个双马尾胖子……这笔帐可得跟她算清楚喔,亚尔克。」



是啊——我在应声同时回想起乌拉拉的模样。那个身高跟红差不多,同样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矮矮胖胖的双马尾女孩……肯定不容小看哪。



「这就是阵士的战斗。亚尔克,千万不能大意喔。」



我握着从秸仁手中接过的两张帐单,全身直冒冷汗。……在迁么短的时间内,乌拉拉居然就吃掉了八碗荞麦面,还有鸡肉盖饭与猪排盖饭。真是令人害怕的食欲。



……不得已,最后我们只好各出一半。在付帐时,结仁眼角泛着泪光,边说着「三天份的烤麻糬预算就这样没了……」,边打开了钱包。



4



我本来以为总务部只有阿丽雅德妮跟三浦,不过实际情况似乎并非如此,还有许多其他成员。早上,当我为了尽快让变差的体力恢复过来,不太情愿地——一方面也是因为不知道其他锻链方法——在房间里练习挥刀到满身大汗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女性来访,告知今晚将在山腰处的森林会场进行第一轮比赛。



……不妙的是,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没用过自己的阵。这是因为,我担心要是有什么差错,别说是房间,甚至可能让城墙之内全都陷入火海,所以也不敢进行练习……结果只能硬着头皮直接上了。



入夜后,可能是因为总本山的标高不算低的缘故,让我觉得有点冷,所以围了条围巾才离开住处。



当我和结仁一边对照总务部交付的,从住处到会场的地图,一边走过街头的时候,碰上了讨厌的人物。……对方是浜菊与白妙。



「哎呀。嗯?那张地图……也就是说,府津罗家的废物跟旁边的野兽,也是现在要去比赛罗。真巧,我们也是呢,只不过是在巨蛋那边就是了。……你就好好运用府津罗拿手的杀害阵士用剑术,努力赢下去吧。……毕竟要是你们进不了决赛的话就没机会碰到我们,如果没有一路赢到那时,我就没得好好教育那个野兽了嘛。」



浜菊掩嘴轻笑,带着似乎正压抑住气息,身穿女仆服的白妙,从我们身旁走过,逐渐远去。即使在夜晚的黑暗之中,她绑成马尾的金发也还是宛如会发光般耀眼。



「你们还是赶快随便输一输吧,这样应该会比交由我们矫正你那别扭的个性来得好喔。」



浜菊一度转头看向我们,不过只哼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我讨厌那家伙。虽然是同班同学……可是浜菊总是找她认为不如自己的对象,嘲笑对方,藉此获得优越感。……而且还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丢脸。」



但是,我总觉得,无法对这种行为一笑置之的话,或许就代表结仁内心某处已经接受了浜菊的态度。……因为我就是这样。



只要内心之中多少怀有「毕竟我这种人就是……」的想法,面对像浜菊这种家伙的时候,不管再怎么悔恨也只能拚命忍受,不然就是像结仁这样,即使有点勉强也要试着与之对抗。



若是当事人臭的打从内心认为浜菊说的话完全不符事实,相信就能以笑容应对才是。



「哎、不管怎么说,总之就先设法赢得眼前的第一回合吧。……对手是红吗。虽然我们还称不上是朋友……但至少算是熟人。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够不要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大意。我想要获胜,不,应该说非赢不可。」



这是当然的,我也不希望都来到了这里却还要当个落伍者。



我们踏入了距离有着许多建筑物的市街区数公里之外的森林。



「我想差不多该到了,亚尔克。……你看,空中有监察员罗。」



在巨蛋跟野外的比赛会场中,据说各有几位老练的阵士负责担任监察员。他们的任务是判定比赛结果及进行治疗等。



我顺着结仁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如此,确实有三个……不、四个人正浮在空中。虽然四周没有灯火,不过即使身处森林之中也还是勉强可以分辨得出来。



「红、乌拉拉与亚尔克、结仁,确认双方均已进入比赛会场内。第一轮第五战,森林赛场的比赛,现在开始进行。时间没有限制,战斗将持续到任一方宣布投降,或者是监察员认定已无法继续战斗为止。使出全力应战吧。」



听到位在上空的监察员大声宣布比赛开始,我和结仁都一时为之傻眼,发出「咦?」的声音。



……看来红和乌拉拉已经先抵达了会场的样于。我本来以为会在双方互相鞠躬行礼……就算没有做到这个地步,至少也会让双方先打个照面才开始比赛,所以难免有些慌张。



「现、现在该怎么办啊,结仁。所谓的阵士战,首先要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这个……虽然我在阵方面算是专家,不过,说到战斗……应该还是亚尔克你比较懂吧。」



「……对不起,结仁。我几乎没有跟别人战斗的经验……。」



咦螺结仁脱口大喊,眼睛睁大到像是会让眼球掉下来的地步,抬头看向我。



「我、我以为既然你是府津罗家的人,应该很习惯对阵士战斗之类的……啊、你连刀都没带……。」



「鵺的话倒是常交手……。而且,既然已经成了阵士,刀就再也……。」



「这样的话,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结仁的耳朵开始摆动,转向森林深处。即使是没有兽耳的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对手听到这段对话,掌握我们的位置了吧。感觉到有某股气息正从森林深处靠近这边。



多半是乌拉拉吧,如果是红的话,应该不会发出这么容易察觉的气息。



「总之,红至少有〈速〉的阵,亚尔克。这个阵说起来是比较偏向辅助用法的阵……」



阵的基本原则是将〈对何物〉、〈以何种方式〉、〈做何事〉三者加以组合,藉此发动力量。



红提过的〈速〉之阵,似乎是属于三者中〈以何种方式〉的部分。



「所以,这样还不能说已经掌握对方的底牌。……不过,那家伙首先说出的阵就是〈速〉,这点让我有些在意。通常最先讲出口的会是〈对何物〉的部——」



这时,响起了像是有东西受压断裂的异样声响。刚才感受到气息的那片区域附近,似乎有树倒下之类的……。



我们因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不自觉地望向声音的来处……然后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大树正在夜空中飞舞——。不如说,正朝我们这里飞来!?



我和结仁分别朝左右跳开,慌张地闪躲飞来的大树。但是,因为飞来的是棵完整的大树,所以不只是主干而已,向外伸展的枝叶也会影响邻近树木。周遭响起撞击、折断等各种响声。之后,地面传来一阵冲击,漫天尘土笼罩附近一带。



「喂、开什么玩笑啊胛突然就有这种……!」



又有声音响起。大树……再次从空中来袭!



「亚尔克,现在只能想办法打肉博战了!远距离战的话,我们迟早会输——晤哇!!」



听到结仁的声音从尘土后方传来,我于是跑向声音来处。虽然在夜晚的森林中,一有大意就会撞到树,不过我的身体早已习惯在山间活动,就算视野不佳,还是勉强能在撞到树之前就察觉,加以闪避。



「结仁,你还好吧!?……唔喔好」



结仁被包在网眼相当太的网子之中,吊挂在树枝上。这是用来捕捉野兽的陷阱。从网眼中垂下的毛绒绒尾巴,此刻正有张挂着幸福到极点的表情的脸孔靠在上面磨蹭……对方是红。



「啊~……实在太棒了。有人用心整理过的蓬松毛质真的太棒了啦~。」



「唔,快住手~放开我~不要碰我的尾巴啦!」



我们输了吗?我怀着这个想法仰望天空。监察员依然只是飘浮在空中而已,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话,表示比赛还能继续进行。



我握住放在怀里的瑞士刀,朝红冲了过去。不过,她只是轻松地往后翻开,接着用力一踢地面,跳到了树枝上。



「亚尔克同学,差不多该认输了吧?选中森林当会场的时候,我们就等于已经赢罗。……人家之后也还想跟亚尔克同学你们好好相处,所以就这样结束吧?」



我用瑞士刀切断网子,让结仁摔落地面。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马上就站了起来。



「少罗嗦!我还没死,所以不会就这样结束!亚尔克,我们也认真一点吧!」



红的说法也好,结仁的说法也好,其实都不无道理。红用刚才的陷阱抓到了结仁。如果她不去抚摸尾巴,而是拿把剑之类的从下面刺向结仁,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吧。所以确实可以说胜负已经分晓。



不过,要说还没定出胜负的话,的确也是事实。这可以说是红的失误、大意,也可以说是结仁的尾巴削弱了红的杀意。……不论如何,既然监察员保持沉默,比赛就还在进行。



「亚尔克,我们也动用阵吧!」



是啊,这是阵士的比赛,如果不用阵就结束的话,未免本末倒置。



我应了一声,将手伸向左肩。



这里是比赛会场。而空中有经验老道的阵士在监视。不管发生什么状况,应该都不会有问题吧。我下定了要使用阵的决心,对着位在树上的红,张开了右手的手掌。



「一口气把红连带整片森林烧个精光吧,亚尔克!……亚尔克?」



喝!!——虽然我发出了喊声……嗯?这是怎么回事?阵没有发动哪。别说是发动,根本连文字都没有浮现……?耶?



「喝!呼!呀!!……我说结仁,阵要怎样才能使得出来啊?」



「啊哈哈哈哈!亚尔克同学,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呢~。我们一定可以当好朋友的~。」



「你这红毛不要笑!亚尔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发动你的炎,让火碰一声喷出去啊。」



「我在试了啊!喝呀!!唔喔喔喔喔喔喔!!……咦?」



「……喔、原来亚尔克同学导入了〈炎〉的阵啊。」



「亚尔克,因为你的阵在左肩,所以应该要伸出左手,从距离烙印阵部位比较近的地方最容易使出来。发动方法是靠你的印象,就算有两个阵士导入相同的阵,发动方式也未必会一样。根据各自对那个阵所怀有,或者是期望的印象不同,效果也会有某种程度的变化。所以,如果是薯尔克你的话,就是要去想像运用如同波般的炎,吞噬掉森林跟红的感觉——。



「……喔、原来亚尔克同学导入了〈炎〉与〈波〉啊。」



你很吵耶!——结仁对树上的红发出怒吼。



……嗯、这个呢,我的阵,现在全都被红给知道了吧。



看来结仁似乎真的没有战斗经验,战斗中的情报管理能力实在太差了。



我一边想着这种事,一边照着结仁所说,开始想像用波涛起伏的火炎笼罩森林的光景……然后举起了左手。



烙上阵的左肩传来些微痛楚。我可以微微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事物正流向烙在该处的阵……啊、要发动了吗刀



淡淡的蓝白色文字出现在我左手前方。在八角形框线中,有着〈炎〉的字样。接着出现的是,宛如重叠在其上的另一个字〈波〉。〈波〉字的成形速度非常慢,而且一直不顺利。虽然是这样……但却可以感觉到身体逐渐产生像是正在全力冲剌的疲劳感。



「喔哟,或许不妙了。……小乌!这边!!」



红从树枝上跳往其他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又有大树落下。我和结仁再次逃进尘土之中。



因为没能再专注于阵上,所以先前出现在左手前方的文字也像烟一样散去……。



「出来了、出来了耶、结仁!我的阵使出来了!」



「这种程度是当然的,与其感动,不如早点发动吧。乌拉拉在这个方向喔!」



我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挺直腰,将手伸向大树飞来的方向,开始想像。接着,感觉到疼痛。左手前方出现〈炎〉的字样,〈波〉的字样虽然不是很安定,但还是逐渐浮现。



使用多个阵的行为,听说是称为「叠」的样子。之前听到的是,叠得越多,体力的消耗就越激烈,难度也越高……原来如此,就是这么回事啊。我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表演什么把戏。〈炎〉的字样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就会出现,但〈波〉就像是要把非常重的棒子在手掌上竖立起来,而且还要设法保持平衡一样。



〈波〉的字样慢慢成形,〈炎〉和〈波〉两个阵叠在一起,顺利完成发现阶段了。



然后,我终于有了人生之中首度发动阵的经验。



两个文字碎裂,变成细微破片。然后火焰就碰地……没有出来耶?咦?



「……亚尔克,你真的有在认真尝试吗?或者还是在胡闹?」



「我、我在做了啊、很认真的!刚才似乎快要完成发现的时候,我甚至还稍微有点感动咧!结仁你也是啊,用自己的阵不就好了!?」



「我、我的阵是肉博战类型啦。你懂吧,不是能射到远处的那种。我在故乡时试过,距离最多两公尺程度,超过的话就无法发挥效果。」



结仁的阵是〈阵〉和〈封〉。我知道它们代表什么意思,但是……



「……这样的话,刚才红抱着你尾巴的时候对她发动不就好了吗……?」



结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就整个人呆住了。嗯、这家伙就是那种人吧。那种平常一副很聪明能干的样子,等到真的有什么状况的时候却又不太派得上用场的人。



自己也犯了错,居然还教训别人啊……。就在我想要像这样抱怨两句的瞬间……觉得在黑暗之中,视野一角似乎看到微弱的蓝白光芒。某个真的非常不起眼的事物。正因为时间是夜晚,而且又身处森林内部,那个光的亮度,弱到必须要在如此漆黑之中才能勉强看到的程度。



光的颜色跟刚才还在我手掌前的文字颜色相同,这是阵的发现。——对方是红。



要来罗!当我想警告结仁而吸气准备说话时——对方就已经逼近了。果然是红,她正以令人无法置信的速度从地上飞奔过来。就像是离弦的利箭一样。不是能够以野兽来比喻的等级,不管是狼或是其他什么,都不可能达到如此速度……红现在就是快到这种地步。



我把结仁推开,自己也闪过了整个人冲撞过来的红。



红掠过我和结仁中间之后就立即设法煞住冲势,鞋底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沟。她转而面对我,朝我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把剑身相当厚的剑……不、不对。那个东西是看来确实有点像剑,虽然小但相当坚固的,折叠式的铲子。



不过,从铲子的边缘部分在月光照射下会闪耀光芒这点来看,边缘应该已经经过研磨,成为利刃了吧。



我以后仰姿态闪过了这一击……但是,红紧接着发出「在这里!」的喊声,大树随即来袭。轰然巨响与冲击、尘土。在这片混乱中,一个带有红色的影子,以及刀刃的暗淡反光,再度朝我逼近。



到了这个地步,我才终于搞懂情况。红多芈是将〈速〉之阵对她自己发动了吧。结仁刚才对于红先说出〈速〉之阵的事情感到不解,看到现在的状况后,我也能理解他为何会怀有如此疑问。以及疑阗的理由了。



照正常情况推论,要谈论阵时,应该会先从主要的〈对何物〉这个部分开始说起。以我为例的话就是〈炎〉,这样就可以让对方大致知道阵的概要。不过,〈速〉本来是用于辅助的〈以何种方式〉这部分的阵。为什么红会先说出这个……。



答案很简单。也就是说,对红来说,这个〈速〉才是她的阵之关键所在。



我认为,红应该是将〈速〉搭配上〈自〉或〈己〉之类的阵进行运用。



「这个阵的效果与森林的组合相当不妙……这里可以说是对方的主场啊。」



红之所以只朝我攻击,可能是判断结仁不懂战斗的缘故。也可能是认定我的〈炎〉之阵,在森林会场不容易应付的结果。



在尘土之中,我一直在闪躲迅速逼近的铲子与红的身体。



就算看不清楚对方位置,依然可以凭肌肤感觉来闪躲。



「你真有一套啊,亚尔克同学!厉害厉害!」



虽然红似乎很愉快的样子,不过从她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些微紧张,看来对方也相当拚命哪。



我就只是在持续闪躲,没有余力发动阵。



……不如说,就算能再试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放出炎,其实我也没多少自信。



「可恶!明明速度这么快,为什么……!?」



红的声音中混入一点焦虑,挥动铲子朝我砍来。不过,虽然我弄得满身都是泥土,但还是躲过了这一击。



刚开始真的让我吃了一惊……不过,若是不将注意力都放在红的铲子上,而是把她整个人当成一把利刃的话,要闪避就不是什么难事。红的速度确实很快,但是,跟斩劈中的刀比起来,其实就还差得远。在使出第二击时,红的速度反而成为累赘,即使攻击被我闪过也无法立即停止,只能先在地上拖出一道煞车痕,多冲出好几步之后才能再次以高速逼近,这样的状况一再重复。攻击之间有如此长间隔的话,我要重整态势也不是难事。



……不过,问题是这种状况会不会持续到我和红其中一方的体力耗尽为——。



「小鸟,尽量多丢点!!」



大树接连朝这里飞射过来。像是爆炸声的声响、漫天的尘土。虽然红这个判断像是采取不惜同归于尽的战法,不过,凭她的速度,就算大树已经来到头顶上,应该也躲得掉吧。



变成这样的话……真的不太妙。要是在躲开树的瞬间又碰到红的攻击,那就输定了。



「结仁!快点想想办法!!」



没有回应。我实在不太想去考虑「他已经被压在哪棵树底下」之类的可能性……没办法了。



我设法恢复平静,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决定暂时先别管不知道能不能用的阵,做好只凭自身肉体战斗的心理准备。



我趋着为闪避红的攻击而在地上滚出一圈的时候,抓起一把泥土。



——我们这派没有两手撑在地上的难看招式。你要学狗学到什么时候?



大哥的声音……掠过脑海。在这一瞬间,我放掉了手中本想用来扔向红的泥土。



虽然我已经不是剑士,而是可以不择手段的阵士……但却还是无法违背大哥的要求。



面对模样看来越来越拚命的红,虽然明知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把自己的围巾扔向对方。跟沙土比起来,围巾怎么说都比较慢,大概连牵制都办不到吧。



不过,意外的是,红居然一头直接撞上围巾,在整张脸被包住的情况下,一边发出呻吟,一边从我身旁冲了过去……不久之后,传来多半是红撞进草丛或类似场所的声响。



「……咦?……啊、原来如此!」



我想到某种可能性,趁这个机会冲向乌拉拉所在的地方。



由于这时依然不停有树木飞上空中,所以很容易掌握乌拉拉的位置,加上树又都只被扔往传来红喊声的方向,所以只要远离红就不用担心飞砸过来的树木。



要是红趁这时从我背后逼近的话,很可能一击就会分出胜负吧……虽然怀有这样的恐怖感,但我还是奋力往前冲。自己只能发挥出一般人速度的双腿,让我感到相当焦虑。虽然觉得从故乡返回学校的途中,体力应该多少恢复了一点……不过,现在还有阵的负担。



奔跑中的我,看到前方漆黑的森林里有某个东西发出蓝白光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阵〉和〈封〉的阵,是结仁。原来他已经掌握到乌拉拉的位置,对她展开了攻势。



当光碎裂消失时,已在晃动的大树没有飞上天空,而是在原地直接倒下。



唔喔喔喔喔!!接着传来发自结仁的这个吼叫声。



我看到了结仁的背影,在结仁身前的双马尾是乌拉拉。



这时,结仁正以木棒攻击乌拉拉……咦?



结仁就只是用棒子啪哒啪哒地在乌拉拉身上轻轻拖来拖去而已。虽然乌拉拉一边保护着头,一边喊着「痛痛痛!快点住手!」,四处逃跑……这算什么啊。简直就是小孩子打架的程度嘛……。



「我说过要你住手了喔!?」



乌拉拉朝着挥下棍棒的结仁使出冲撞。结仁被撞到之后……整个人顿时夸张地飞了出去,背部撞在树上,无力地跌落地面。



「啊、阵的力量恢……。」



乌拉拉的胸口附近浮现出阵,分别是〈己〉、〈力〉以及〈增〉三个阵。发觉我来到附近的乌拉拉,等到身体吸入碎裂的阵之后,随即抱住附近的大树。接着,她的双脚陷入地面,把树轰的一声连根拔起。



即使已经知道这是阵的力量,一个娇小女生轻易拔起大树的光景还是充满异常感。



我以滑踢姿势钻过乌拉拉奋力投出的大树,贴近对方,带着冲势直接一掌打进乌拉拉的心窝。



把乌拉拉打飞出去之后,我继续顺势跑到结仁身旁。



「结仁、你还好吧!」



「还、还好……。那个双马尾胖子……本身的力气就非常大……啊、来了!」



我想应该是红吧。这次就算不用看也知道。



「小乌……可恶!亚尔克同学,这次人家真约生气了!」



我捡起结仁之前拿的木棒,一回头就朝着声音来处扔了出去。



木棒轻而易举就砸中红的脸,让她往后一仰……之后……。



「呀噗……!!」



一时看不到东西的红,就这样直接撞到树,接着反弹回来,在地上滚出几圈……然后就昏过去了。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收场,结仁睁大眼睛,脱口「咦?」了一声。



「我刚刚才注意到,对红来说,这个场地搞不好反而是相当不利的哪。」



虽然已经先揉成一团,但终究只是普通脱手扔出的围巾,意外地却让红挨个正着,完全命中目标。这点就是让我不解的地方。我扔出围巾的行为,原本只是希望能够多少分散红的注意力,制造一点破绽……一般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命中的。如果对方没有提防的话倒还有点可能,不过红当时是手拿武器朝这边逼近,想要打倒我的情况,但却还是……。



想到这里时,我看出原因多半来自红的阵。



那家伙的阵是〈速〉,总之就是让她的移动速度变得非常快。



当我对她投出围巾的时候,相对之下,红多半会觉得有个东西正迅速朝自己飞来吧。也就是说,她根本来不及闪躲或缩起身体之类的。



「原来如此,虽然移动速度提升了很多倍,但并不表示能够以好几倍的速度来行动。……反射神经、思考都还是原本的水准吧。」



「没错,而且也没办法说停就停,摩擦力、腿的支撑力都还是跟原本一样。……虽然红应该多少也顾虑到了这点,不过我猜,真的碰到突发状况时还是会没办法闪躲障碍物吧?她被围巾罩住脸的时候也是,最后撞进了草丛里面。」



就是这样——空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天空之中出现发光的球体,照亮了四周空间。我们因此能够看到监察员的长相,知道其中一人正是伊莉丝。



「获胜的是亚尔克、结仁这一队。……胜利的原因,应该算是亚尔克对胜负的直觉吧。虽然红也还没完全习惯运用阵来战斗,不过她和乌拉拉的阵,其实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搭配。结仁的判断也很好。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好比赛……。亚尔克,我说你啊,这可是阵士的战斗喔。给我用阵啊、阵。」



伊莉丝从空中降落地面,说出上面这些话。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我们还是赢了。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就好。这就是阵士——记得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结仁一边揉着自己的背,一边以有点挑衅的眼神对伊莉丝这么说。



面对身为总本山领导者搭档的伊莉丝,这种态度实在非常失礼——虽然我有点慌张,不过伊莉丝本人却是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像是随手乱抓一样,粗暴地翻搅结仁的头发。



「这个嚣张的家伙。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们想看的可是你们的阵适性,还有运用阵的技术喔。」



结仁不太高兴地拨开伊莉丝的手,重新整理好乱掉的头发,耳朵不停动来动去。



红和乌拉拉被搬到一起躺好,接受和伊莉丝同样从空中出现的,像是医生的男性检查。对方表示没有大碍。话虽如此,不过红的鼻子有骨折,所以需要在这里进行治疗。



根据那个既是医生也是阵士的男性所言,刀伤、烫伤之类的,要治好会比较简单,但骨折、内脏破裂等伤势就比较麻烦,所以有什么能做的应急处置就要先做好。



这个阵士的技术似乎相当好,只见阵的字样以快到看不清楚的速度出现、崩解,变成光罩住红的脸。



经过不到几分钟,光消退之后,红毫发无伤的脸孔从中出现,让我觉得像是见识到施展魔法的过程一样。



在此同时,我也思考着「这样一来,她们就得平白背负起一辈子不会消失的沉重负担」的事情。



并非就此便已完全失去成为阵士的可能性。虽说只要在药效过去之后再次导入阵的话,依然可以使用……不过,就家空说过他运用两、三个阵就已经是极限的事情一样,如果她们两个也只拥有跟空差不多的适性,那就再也无法追加阵了。



即使处于这样的状态,红,你依然愿意跟我们有说有笑吗……就在我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



大气剧烈震荡、地面也随之晃动。响起听来像是爆炸的轰隆冲击声,撼动了整座森林。



声音来处非常远,但是……看得到。即使在森林之中也可以……清楚看到巨大的影子。



「那个方向……难道是室内比赛会场!?」



我不由得脱口喊了出来。



在森林之中无法看到位于市街内的巨蛋,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别的东西。



从巨蛋所在的位置附近,有一道笔直伸展到天空高处,像是要直冲天际一般……巨大无比的,龙的形影。



刚才的巨响,大概是那个东西撞破巨蛋屋顶的冲击吧。



而现在正在那个地方战斗的人是——。



「……哼,浜菊和白妙这两个,真有自信哪。简直就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样。我说你们啊,运气还真好,直到决赛才会碰到那一队哪。」



伊莉丝似乎相当愉快地说出这段话,然后就再次飞上天空,朝巨蛋方向离去。



能够创造出巨大到即使相隔几公里也可以看得见,而且足以撞破巨蛋屋顶的龙……。



这就是浜菊与白妙的力量吗。



「怎、怎么会……那个影子、难道是……这种巧合……那个阵,是她们……?」



结仁的眼睛圆睁到不能再大的程度,以几乎没有其他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如此白言自语。



不管是我或结仁,一时之间都无法将视线从那个几公里外的黑影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