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旅行 十二〉(2 / 2)
「不会……啊,等等,这位客人?」
确认完发言内容,萝丝便朝客房内部冲去。或许是连在走廊移动的时间都嫌浪费,她直直地朝露台狂奔。然后丝毫不顾女员工的制止,一脚踏上扶手,俐落地跳了出去。
「什……」
过度惊讶的女员工整个人僵成一片。
萝丝顾不得她,在夜晚的饭店街不停跳跃。以相连建筑物的外壁为立足点,按女员工的说明,朝西方前进。有时选择屋顶、有时选择露台架设的栏杆,只要是能充当立足点的东西全都踩过一遍,像兔子一般跳啊跳的。
不久之后,在她飞舞到较高的高空时,一片白色沙滩映入眼帘。那是在一连串崖壁中,为岩块所包围隐藏的一处角落。若走在地上,想必是看不见吧。
「西野同学!我想见你啊!西野同学!」
当然,她立刻跳往该处。
将建筑物墙壁当作立足点,以几乎要踏穿混凝土的势头,向下奋力一跳。
下一瞬间,她便抵达了沙滩。
若在退潮时,这里或许会显得更宽敞些,但如今有一半都沉入了海面。从沙滩旁岩窟开口内的岩壁色泽,以及岩壁上一排排的藤壶可以看出,再过个一小时,这儿恐怕就全入水了。
「唔……」
然后,她在这里发现了要找的人。
不但脖子以下都被埋在土里,露出地面的脑袋也已经没入海中。紧闭的双眼毫无任何动作的迹象。就只是随著潮水的进退,放毛发如海草般漂荡个不停。
虽然并非不可能,但实在不觉得还有气息尚存。
「西野同学!」
可是她并未因此放弃。
丝毫不顾衣物遭濡湿,她慌忙冲向他的身边。并开始在埋有凡庸脸的位置全速挖掘沙土。蹲成有如小狗般双脚大开的姿势,以腰力及双手使劲将翻起的沙土向后甩去。
凡庸脸身边的沙土开始以惊人之势减少。
明明海面已经涨到膝盖,挖掘作业却仍稳健地进展。这是那股不像少女该有的超常臂力才办得到的壮举。是除了这位金发萝莉以外绝不可能达成的伟业。
总算,渐渐可以从挖掘处窥见凡庸脸的侧身。
她在以两手抱上身躯的同时,奋力扬声咆哮:
「西野同学────────────!」
彷佛要从田里拔出大菜头似的,金发萝莉猛力打捞起凡庸脸。站成O型腿使劲咆哮的身影,跟在校内被视为偶像的她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那满布血丝的双眼,教人以为连眨眼都遭到了遗忘。
随著凡庸脸出土,唰啪的好彩头出水声也响彻了深夜的海面。
从沙滩内挖出来的西野,身上被粗绳重重捆绑,夺去四肢自由,简直跟毛毛虫没两样。
由于抱著这条毛虫的还是个外表年幼的少女,故形成一道非常奇妙的景象。
「脉……脉搏!」
试著按住颈子把脉后,萝丝脸色苍白了起来。
抱著凡庸脸的她,慌忙不已地奔至海水未及之处,并一口气跳跃沙滩,移动到接有砾石道的位置。这个被人们脚步踩实的区域,是一个类似连接海边及远方道路的延伸通道。
将西野的身体置于此处后,萝丝将手臂大力一挥。
捆绑凡庸脸的粗绳,在锐利的指甲一划之下应声而断。
「西野同学,西野同学,西野同学!」
她在为凡庸脸去除缠绕于身上的粗绳时,还顺便将他安顿为胸部朝上的仰躺姿势,并立刻展开心肺复苏术。
反覆施行胸骨压迫与人工呼吸的她,期间始终呼唤著对方的名字。这是因为现状令她不安到难以忍受之故。斗大的泪珠自眼眸滑落,金色的长发四处披散,即使如此仍精确无误地施行一连串的动作。
「求求你,西野同学!不要死,西野同学!西野同学!」
规律的浪潮声自远方海面传来。
就好似要盖过这一切声响似的,萝丝的高声祈求响遍了四周。
或许是这些呼唤声过于吵耳了吧。
在心肺复苏处置施行数次之后,西野的肉体出现了反应。
「唔……嘎……嘎咳……」
看来似乎是重新有了气息。
随著心脏再次开始动作,一度停止的呼吸也为之恢复。同时,灌入体内的海水,也随著当事人的咳嗽大口大口地排出。简直就好像一口重新引水的古井,痛苦不堪地猛咳不已。
目睹此景,喜极而泣的泪珠自萝丝的眼角滴落。
「西……西野同学!」
随后反射性地抱紧对方的身体。
「咳咳……唔……嘎哈……」
回复意识之后,西野咳上了好一阵子。还得再花上几分钟,他才能把喝进的海水吐光,并将呼吸调匀到游刃有余的程度。就算强如凡庸脸,刚苏生的当下实在也没有余力装酷。
总算,待呼吸逐渐稳定后,他的双眼瞄到了萝丝。
「这……这里是……」
「认得出我的长相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看起来像几根指头?」
「……两根。」
「身体有哪些地方不听使唤吗?」
西野按萝丝所言,确认起身体的状况。
看来丧失意识之前的事都还记得很清楚。正因如此,某些疑问才浮现在脑海中盘旋不已。话虽如此,现在毕竟是非常状况,所以还是先照她所说的做,老实地回覆。
「……不,没特别感觉不对劲。」
「看来脑部本身没有大碍呢。」
「难道是你救了我?」
「你的恶运也未免太强了些呢。真的是,该算你命大吧?」
「…………」
萝丝故意答得含糊其辞。看来对她而言,在此卖他人情也并非她的本意。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抱著凡庸脸的她,缓缓地将他松手放回地面上。
「咕……」
结果西野马上打算以自己的双脚起身。
虽然摇摇欲坠,仍试图直起身体。
「你心脏才刚停止过跳动喔。我想还是别太勉强比较好吧。」
「现在有在动。没问题。」
「…………」
现在的位置关系,是蹲在地上的她,自下而上仰望已经起身的凡庸脸。
这个角度下,萝丝突然发现──
「……西野同学,你那眼睛是怎么了?」
整张脸已经满是引人注目的瘀青,但流著红色液体的左眼仍更加醒目。眼球原本该在的位置,现在塞满了砂土石子之类的物体。
就算是客套话,也实在无法认为该处还能正常运作。
「……天晓得。」
「你要逞强当然也无妨,但总之我们先回饭店吧?」
萝丝叽哩叽哩地咬牙切齿,但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态度。看到凡庸脸这副凄惨的模样,令她内心涌现一股强烈的感情──愤怒,对于离别之际西野交战对象的剧烈愤怒。
紧握的拳头里,甚至出现几滴红色的水珠滴落。
「来,扶你一把吧?」
萝丝起身说道。
「……我没打算再继续欠你更多人情。」
「这可让我听到件好消息了。」
「唔……喂……喂!」
丝毫不理睬西野的冷淡发言,她一把抱起了他的身体。这是俗称的公主抱。凡庸脸当然大大乱了阵脚,还顺便挣扎了几下。不过,对丧失异能的他而言,萝丝是一个应付不了的对手。
「不安分一点小心受伤喔?」
「放开我。」
「要是陪你用那身子慢慢走,等走回饭店天都亮喽。」
「唔……」
虽然几经波折,总算是顺利回收了凡庸脸。
◇ ◆ ◇
当西野正借萝丝之力脱险的同时,别处也有一名男子,正面临堪称人生分歧点的大危机。
那人正是摇滚传教士──绪形屋太郎助。
「啧,又被抢先一步……走这边!」
众人在夏威夷衬衫男率领的一帮人马追赶下已经逃上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才发现又回到费拉的饭店街。一会儿钻这一会儿跑那,气喘吁吁地四处奔波,但却徒劳无功,双方的距离持续不断地拉近。
现在夏威夷衬衫男一派已经下车,上演你追我跑的戏码。
这儿街道的规划原本就如同迷宫般复杂交错,再加上又是头一次造访,整惨了逃亡中的一行人。况且竹内同学旅行团的成员中,还有著毫无续航力可言的松浦同学,令大伙儿的后腿更是被紧紧地扯住。
「呼、呼、呼……」
松浦同学现在也一副快死掉般的表情。
相较于其他三位运动型社团现役社员,她毕竟贵为文化系社团的公主。近来更是在欲拿取社办书柜内的刊物时,都不忘由其他男社员代劳,漂亮地展现出名副其实的公主格调。
理所当然地,运动神经就跟不存在没两样。
「塔……塔罗先生……松浦同学她……」
跑在一旁的竹内同学满是歉意地开口。
「这次又怎么了?」
「我已经……跑……跑不……动了……」
松浦同学朝太郎助投出求救般的眼神。
至于铃木同学与理沙,则是以责难的眼神瞪向松浦同学。要说为何,是因为现在的跑速,已经是先前应她的「我不行了」宣言而两度调降过的。
这位体育课请假常客,跟运动本身就不太有缘的文化系少女,汗腺正不停分泌著黏滑恶臭的汗液,濡湿了她整件上衣。
而竹内同学毕竟两周前就开始上人家,态度也不方便表现得太强硬。相较之下,跟她称不上有什么像样交流的铃木同学和理沙,要为了事态的发展指责她,倒没什么好顾忌的。尤其又面临生死关头,口无遮拦的指数自然是高了一些。
「吶,松浦同学?可以再加油点吗?」
「就是说啊!谁教你平时都不运动才会这样!」
在教室铁定不会公然出口的严厉发言。
顺带一提,理沙本身是田径社社员。
「可是,人……人家,就是跟大家不一样嘛……这……这种的我已经,不行了……」
不管再怎么骂,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松浦同学终于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公主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
其他成员不得已,只得跟著止步回头。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目睹疲惫交加的竹内同学旅行团爆发之口角,太郎助的内心负担也接近极限了。之所以还能不屈不挠,全是因为「这票小男生小女生是西野的朋友」这种一厢情愿的思考在为他激发勇气。
如果是那家伙会怎么做?
如果是那家伙会怎么解决这个困境?
太郎助拚命思考。
就连这段期间内,追兵都在逼近。
已经可以在不远处听见夏威夷衬衫男一派的声音了。
「喂,那些小鬼死哪去了?」「往那边跑喽!」「操,绝不会放过他们。」「我……我有点累了说,我看算了吧?」「放著这几天的怨气不发泄就回去?哪可能啊!」「怎能让几个小毛头看扁我们!」「非把他们活生生开肠破肚不可!」「喂,找到了!在那边!」
男子们的交谈声传进耳里,令焦急感更上一层楼。
「该死,到底该怎么……」
就没什么能用的吗──太郎助环伺起周围。
随后他目光停留在停放于路边的小绵羊机车上。
「……好耶,龙头没锁!」
放下一旁喋喋不休的竹内同学旅行团不管,帅哥朝小绵羊冲去。当然,钥匙并未插在车上。可是就如同他方才确认过的,停在路边时,龙头是直直地朝向前方。
太郎助当机立断,开始用后鞋跟朝前挡板猛踢。这是先前也在马奇斯酒吧表演过的,一脚踢飞椅子的自豪必杀技。塑胶挡板扭曲的声响嘎兹嘎兹地传遍周遭。
竹内同学等人的注意力自然也因此被吸引过去。
眼见太郎助忽然开始用脚招呼摩托车,一行人无不为之震惊。心声全都表现在态度上。「看吧,我们拖拖拉拉的,终于连塔罗先生都抓狂了。」「都怪松浦同学一直发牢骚!」「就……就算这么说,我也……」大概就以这样的感觉相继打颤。
太郎助持续猛踢,直到前挡板完全被他踹飞为止。
随后便慌忙蹲到小绵羊的正前方。
才刚这么想,他就伸手抓起少了前挡板遮蔽而裸露在外的配线乔个没完。「不是这条~也不是这条……」就这么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一确认配线。然后,经过不到数十秒,他自内侧抓出了两条塑胶管配线。
并在面带怯色,一头雾水的竹内同学一行人面前,扯破外层包覆的塑胶管,令两条线互相接触。
接著,引擎就在配线接触的同时轰隆作响,排气管亦紧接著开始排出废气。感觉不甚可靠的虚弱震动,也在几秒钟后转便成了与平时无异的稳定震动。看来引擎是成功发动了。
「太强了!塔罗先生超强啦!」
竹内同学甚为感动地大喊。
「你们几个,快点骑这个逃走!」
「真的有办法做到这种事喔?超强,霹雳强,帅爆了啦!」
竹内同学感动到满口强强强停不下来。
「以前也荒唐过啦,没想到这把年纪了那些经验忽然派上用场。」
太郎助装得游刃有余回应。
摇滚为偷车之始。
不过,他内心只觉得别管那么多了。看到夏威夷衬衫男一派已经逼近到听得见对话的距离,差点要把「别扯了赶快上车啊!」直接喊出来。他现在也拚命在设法不让膝盖真的发抖起来。
「可……可是,我们有五个人耶……」
竹内同学身旁的铃木同学不安地说。
纵使看到摩托车已经发动引擎,他仍是一副六神无主的表情。
跟在校内看到的他有天壤之别。
「我年轻的时候,机车四贴什么的根本就稀松平常啦。」
其实三人已经是极限,当年因此无奈放弃四贴的太郎助说道。
他就是当年意气风发地说要来个四贴,结果漂亮地从车上被甩下来的男人。
「就是说啊,铃木!在这边犹豫老半天也不是办法吧?」
由于太郎助就在身边,竹内同学的气势比平常还强上三成。再加上正被黑道追杀,精神大概因此异常亢奋吧。可不是白白生作医生的儿子并接受良好教育的。他的个性就是正式上场以及遭遇逆境时更能发挥本领。
至于铃木同学,相较于平时失了几分威风。双亲都是普通的上班族。父亲在当红上市公司的子公司担任课长代理,母亲婚后成为家庭主妇,他就是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凡夫俗子。
越是面临这种险境,越会凸显出每个人在本质上的差距。
「虽……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这样一来塔罗先生该怎么办?」
「这……」
遭指出有对象没被纳入考量,让竹内同学一时无言以对。
结果被提起的当事人,却是潇洒地露出微笑说道:
「我还轻松得很。会在这一带把那群家伙三两下甩开再走人啦。」
这个时尚美男当然一丁点都不轻松。就连眼前这台小绵羊,可能的话他几乎都想要自己骑走。但他最近奉为圭臬的信条,让他无法把这件事坦白告诉眼前的少年少女。
完全进入「现在不逞威风,要留到什么时候才逞」的状态。
「真……真的可以吗,塔罗先生?」
竹内同学再三进行确认。
「好啦,快点动身。没时间了。」
「……我明白了。」
就在太郎助推波助澜之下,竹内同学旅行团急忙冲上小绵羊。目前的紧急配置方式,是松浦同学收纳于龙头下方,竹内同学掌舵,后方的理沙坐在双人共乘式座垫上,铃木同学再紧贴她背后。
勉勉强强才总算挤上一台车。就是这种感觉。
若非松浦同学与理沙身材娇小,绝对办不到这种特技。
「那……那我们先走了,塔罗先生!」
「嗯,可别闹出车祸喔。」
「好的!」
「等你们找对路,就到洛克斯饭店的八○二号室去。我认识的人就住那边。只要搬出我的名字解释清楚,应该就会好好照料你们才对。」
「知……知道了!」
竹内同学点头,催起油门。
轮胎开始转动,车体随之前进。
前进的同时,他回头朝太郎助大喊:
「塔罗先生,你真的是最棒最摇滚了!」
喊完这句话,竹内同学别过了头,太郎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机车四贴就已经消失在转角。咚叩咚叩的温和引擎声,也一下子就随著机车远去,再也传不进耳里。
确认机车已经离开,太郎助才小声地自言自语:
「瞧我这副德行,离摇滚还有好长一段路吶。」
被人称赞最棒最摇滚,令这位帅哥比自己想像中还开心。
只不过,现在甚至没有闲功夫让他沉浸在赞美的余韵中。
夏威夷衬衫男一派挥出的拳头已经逼近了他的鼻梁。
「你这混蛋!竟然让女人跑了!」
「该死……」
千钧一发之际闪过这拳的他,奇迹似的以一记卵蛋踢击退了对手。
对方还来不及惨叫,就因为剧烈的闷痛而昏死倒地。但眼前的敌人可不只一位。接二连三的追兵正朝太郎助蜂拥而至,手上握有铁管或刀子的亦不在少数。
「哈哈,太猛了吧,这实在……」
浮现一股夹杂自嘲的笑容,太郎助再度于费拉街道上起步奔跑。
◇ ◆ ◇
场景再度一转,回到芙兰西丝卡正休息中的饭店套房。
「我说,你那脸也弄得太惨了吧。」
在室内灯光照射下,清楚浮现的西野脸部伤势,严重程度远超乎本人的想像。芙兰西丝卡劈头道出的这句台词,也与平时语带讽刺的发言大相径庭,感觉得出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稍微捅了点小漏子。」
「是……是吗?我来叫医生喔。」
「不好意思,能这样做我会很感谢。」
凡庸脸罕见地直率回应,这种态度更提升了她内心的震惊。
「我想可能得花上不少时间就是了……」
「无妨。最低限度,只要能替我消毒即可。」
「…………」
自沙发起身的同时,芙兰西丝卡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只要许愿就有求必应的魔法终端机器。她将此举至嘴边,并朝露台的方向走去。
将这样的她留置于视野角落,萝丝再度回头面向西野。
「……这个,该不会是破裂了?」
「给医生诊疗之前,谁也说不准吧。」
两人并排坐在同张沙发上。
顺带一提,那位行动不便的女孩依旧被硬生生地摆在对面的沙发上。
「看得见东西吗?」
「你说呢。」
「看不见了是吧。」
「……这个嘛。」
平时绝不轻易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正因西野是这样的人,所以现在这个瞬间,萝丝的母性被他强烈地激发,几乎快按耐不住想紧紧拥抱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好想抱他、好想抱他,肉体正为此心痒难耐,蠢动不已。
要是芙兰西丝卡跟哥德萝莉少女不在现场,或许她就已经随便找几句藉口,将冲动付诸行动了。
「没办法靠你的能力设法处理吗?」
「治疗伤口之类的举动是办不到的。」
「……这样啊。」
考虑到两人平时的关系,现在这些交谈的话语,可以说是祥和到异常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西野心知肚明,现在毕露的丑态肇因于自己的失态,并为此深感羞愧,才会安分地回应。
凡庸脸这种与平时带有巨大反差的言行举止,似乎令萝丝垂涎不已,导致她内心对眼前男子的好感加速沸腾。只见金发萝莉正一瞥一瞥地,反覆偷瞄他的表情,双腿之间并因此逐渐湿润。
「姊姊,你愿意也关心我一下吗?」
拜此之赐,哥德萝莉少女的内心变得不甚祥和。
身体虽动弹不得,嘴巴倒是自行动了起来。
不过,她想实现心愿,就现阶段而言是希望渺茫。
「不要。」
「好冷淡喔。可是,那种语气也好酷好迷人。」
「随你怎么说。」
受到的只有无奈的冷遇。
望著两人这样对话,西野忽地开口:
「这么一提,班长她怎么了?怎么不见人影。」
一如他所言,起居室中找不著志水的身影。
「天晓得?这么说来好像没看到她呢。」
「芙兰西丝卡,你心里可有底?」
凡庸脸问起刚挂断电话的胯下难闻欧巴桑。
「你说她?谁知道,我也不晓得啊。」
看来她们俩对于这位名为志水的少女没啥兴趣。即使班长跑不见人,也不见她们为此出现任何动摇。正因她们俩秉持著「自由成立在凡事都由自己承担后果之上」这样的信条,所以面对关心范围外的事物时,摆出的态度是极致的冷淡。
「我到其他房间看看。」
「让我来就行了。」
制止打算自沙发上起身的西野,萝丝代替他站了起来。
她走出起居室,开始巡视其他房间。全部巡视一遍大约要花上两三分钟吧。不久,与走出房门时无异,她孤身一人返回,并再度坐回西野身边说道:
「寝室、浴室,还有厕所都没看到她。」
关于浴室,西野为了洗去一身的海水,回来时才刚使用过。拜此之赐,现在整间都还充满著热气。在这股热气环绕中发情的她,把留在排水沟的黑发大快朵颐了一番,这件事是凡庸脸一辈子也不会得知的秘密。
「换言之,就是她并不在这间套房内吗?」
「的确是这么回事呢。」
「…………」
闻言,西野的表情严峻了起来。
视线自然地投向芙兰西丝卡。
「芙兰西丝卡,她没有留下什么讯息吗?」
「天晓得?我不清楚啊。」
「当真?」
「啊,不过,她好像嚷嚷著报警还什么的,自个儿吵闹得很呢。」
「报警吗……」
「这么小一座岛,她是以为警察有多大的能耐呀?明明眼前就已经有更厉害的对象在保护她了,真的是个听不进别人说话的姑娘呢。」
「……听来虽教人感到悲哀,但我算是了解当时的状况了。」
听到芙兰西丝卡这番漫不经心的发言,西野自然勾勒出了两者间大概有过怎样的对话。考虑到班长那几近洁癖的个性,以及高得无谓的行动力,就算是他,也不难想像班长和眼前这女人恐怕个性不合到了极点。
「我出门一趟。」
西野自沙发上起身。
表情充满担忧的萝丝,自他身后问道:
「等……等等,你在说什么呀?医生要怎么办?」
「我马上回来。」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会跑回来的啦!」
「自己一个人回不来的就是我们的班长。」
「哎,这点我倒是不否定。」
白天才刚跑了一趟警局接她的事,在场全员都记忆犹新。
话虽如此,萝丝也不能就这样乖乖放他出门。现在的她,正是一架以现在进行式对西野爱意无法挡的爱情机器。她正无止尽地渴望,渴望至少今晚能一起度过。
「西野同学,至少等接受过治疗再出发如何?」
「治疗可以等回来再接受。」
「你可是沉在海底,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喔?要是太乱来,一个不好死翘翘怎么办?」
「到时再说。」
「还……还什么到时,你这是……」
说时迟那时快,凡庸脸已经自起居室步向玄关。
萝丝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只得朝他身后追去。
「啊,姊姊!」
也想跟去的哥德萝莉少女出声唤道。但她连站都站不起来。纵使拚命扭动身体,也只是让义手稍微晃个几下而已。到头来还自己失去平衡,横倒在沙发上。
「医生我已经叫了喔,你们早点回来啊。」
至于芙兰西丝卡,则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
当顺利保护哥德萝莉少女的同时,她这趟工作就等同于已经圆满结束了。
「明白。」
简短回覆后,西野与萝丝离开了饭店。